祠堂天井里候着的家仆中走出两个健壮的大汉,进到祠堂里一人一个把扭得麻花样的两个小少爷分了开。
这两个小少爷都是硬气的,即便被大汉暴力强拆,但依旧怒目圆瞪、龇牙咧嘴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屈意志。
沈大老爷无视两位小少爷的写满倔强的脸,用带着不可违逆、不容质疑、不许反抗的威严声宣布道:“跪着!我不发话,不许起来!!还有”沈大老爷转身扫视身后的众人: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给他们送饭!”
“大伯,他们身上还有伤呢!”高氏眼里蓄了泪,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头一脸的伤,身上原本沾着饭粒菜汁的衣服地上滚了这许久又添了一身的尘土,看起来活像街头的乞丐,心中不禁酸楚难当:“给他们治了伤再罚可好?”高氏心疼得要落下泪来
哎呦喂!又罚上了!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沈二老爷踌躇再三,还是颇有些难为情地与沈大老爷商量道:“大哥啊,看在他们年纪还小的份上,先让他们吃了饭,治了伤再罚吧?!”
沈大老爷飞了这个老弟弟一个眼刀,哼了一声道:“溺子如杀子,老二,你懂的吧?”
沈二老爷苦了一张脸:“孩子们不是都还小嘛……”沈大老爷又飞来一个眼刀,沈二老爷判断了眼刀的凌厉程度,非常识趣地住了嘴,心中无奈地叹道:孙儿们,你们的亲爷爷尽力了!
沈大老爷抱了手,转身就要回正荣堂,却见李氏领着一帮子的丫鬟婆子匆匆忙忙地进了祠堂。
老二两口子倒是知道心疼子孙的,不错。
沈大老爷心中虽如此想,但却并不打算与李氏多做纠缠,已在祠堂耽搁半日了,也不知道疏影醒了没呢?对着低首行礼的李氏点点头,沈大老爷迈步出了祠堂的门,不想,刚过了祠堂天井行到祠堂院门时,李氏却口里喊着“他大伯”追了上来。
沈大老爷眉头又皱了皱,一个个的有完没完了?疏影还在等我呢!
李氏咧了咧嘴,扯出一个笑来,语气中带了些许怨愤道:“他大伯,人说赏罚分明方能服众。孩子们是胡闹了些,他大伯罚了原也是该当的,只是,未免不公了些。”
沈大老爷眉头皱得越发得紧了,又要与这弟妹掰扯好久了!唉,老二当年什么眼神?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弟妹呢?!
沈大老爷有些不耐烦地道:“弟妹倒是说说看,是哪里不公允了?”
李氏轻哼了声道:“明明是昌礼、润瑾他们先动得手,昌义、润瑶若是不还手,岂不是要被那兄妹俩打死?错是在昌礼、润瑾他们,他大伯罚他们就是了,怎的连无辜的昌义、润瑶他们也要一起罚?这不是不公是什么?”
沈大老爷听得李氏这一番言论,也不做评论,只冷了声音问道:“哦?昌义、润瑶无辜?弟妹倒是教一教我,小娘养的是怎么回事?出言侮辱自己的手足兄妹、挑拨离间表兄妹情意又该如何罚法?”
李氏轻蔑地撇了撇嘴,轻哼了声道:“什么出言侮辱?是不是小娘养的,不止孩子们清楚,他大伯心里也是明白的紧,没有他大伯与嫂子的携手促成,也没有如今这么群小娘生的。孩子们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算得什么出言侮辱?”
沈大老爷的脸黑了下来,李氏却仿似未觉,哼了一声,接着道:“挑拨离间表兄妹情谊就更好笑了。昌礼自己个儿去庄子上跑了一圈,回来就对青竹妹妹的孩子无礼,他大伯可是亲眼瞧见的了,与昌义等又有何相干?”李氏抚了抚发髻,开始做最后的总结陈词:“因了这些本就不存在的错,让昌义、润瑶他们带着伤,空着肚子长跪祠堂,与以长欺幼、没有丁点儿谦虚友爱模样的长兄长姐受同样的罚,他大伯倒是说说,这又是何道理?”
呵呵,几十年了,二弟妹更胜从前啊!从前只是一般的“伶牙俐齿”,如今瞧着却是越发得“能言善道”起来!
沈大老爷觉得胸口仿佛硌了块带着棱角的石子,不上不下的,随着你的喘息划拉得你肺管子疼,你还偏又咳不出来却也顺不下去!真是、真是、真是…肝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