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平是很听话的,顺着母亲的意,先一步向了亭里踏去。
程予安却显得有些局促,待到杨瑾萱轻轻推她,她才跟着走向亭中。直到坐下之后,她那一双穿着粉色绣花鞋子的小脚脚尖也是对在一起,而她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杨瑾萱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心内漫过一阵苦涩。终归是几年不曾在他们身边,她的孩子对她也是少了几分应有的亲昵。
她试着搂了搂女儿。程予安感受到母亲的动作,自然地朝她靠了过去,小脑袋虽还是低着,却不自觉地蹭了蹭。
杨瑾萱被蹭得有些痒,心里如融化了一般。
是了,毕竟是血脉至亲,这种自然的依恋,绝不会因时间淡去。以后,她会尽力做她所能做的,一切就还会变好的。
“娘。”正当杨瑾萱神游天外的时候,坐在另一侧的程予平却开了口。
“嗯?”杨瑾萱原本低着头瞧着女儿,听到程予平说话,微微抬起头来瞧着他。
“以后我们想见娘,只能这样吗?”程予平终归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虽能明白这里面的关节,却还是为见母亲还得偷偷出来而感到不平。
“能怎么办呢?”杨瑾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做事情也得顾及到你爹呀。你记着,我现在不是程府的少奶奶,你回去不要多说今天的事情,也记着看好你妹妹别让她多说。”
“是,孩儿记下了。”
“对了,说起你爹,他说你们现在是越发调皮了,可是你们做了什么事惹他不快了?”杨瑾萱一手轻轻抚着女儿的发髻,一边看向儿子,问道。
她知道,程予平自小便是个沉静的性子,很聪明,绝非顽劣的孩子,而程予安同样比较安静,更是不会顽皮,是以她的话里毫无怀疑他们的意思,只是一问而已。
孰料,她这一问,程予平一时还没说话,另一边坐着的程予安却又抽泣了起来。
“什么调皮顽劣。”程予安一边哭,一边嘟囔着,满脸尽是委屈,“明明都是大娘和瑗妹妹有意做的,什么事儿都往我们头上来栽。”
说完,她抬起头瞧着母亲:“娘,您真的不能回家来吗?要不我去杨府也行,我不想在家呆了。”
“安儿!”一旁程予平急了,瞪了妹妹一眼,“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
程予安被这么一吼,似是想起了什么,低了头不再言语。
儿女奇怪的话让杨瑾萱明白他们定是在程府遭了什么不公的事情,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消失散大半,一双凤目带了些愠色,道:“平儿,怎么回事?”
程予平被杨瑾萱的语气镇住了,有些慌乱,却仍是支吾着不肯说。
杨瑾萱又问了一遍,程予平却像是铁了心,只摇头,低声道:“真的没什么,是妹妹不懂事,前些日子惹了大娘和爹不悦,她觉着委屈罢了。”
“你不说是吧。”杨瑾萱显然并不相信,见儿子这里算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向程予安,勉力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些,“安儿,有什么事都告诉娘。”
程予安方才刚刚被哥哥斥了,正满心委屈,却不敢说。听娘说有什么都可以跟她说,一双小手绞在一起,头垂得低低的,脚尖互相点着,似乎是在下决心。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哥哥,看到的是哥哥递向他的严厉眼神,又看了看母亲,看到的却是急切而关心的目光。
“娘……我真的是受够了,受够了每次什么祸事都被推到我们头上,受够了没人管没人问……”
她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