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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夏夜灵再也不知道了。
她彻底失去了知觉,心力全都熬干了。
即便她一向坚强,也终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朦胧中,似乎终于撑不住了,拨通了詹初颜的电话。
他在电话中焦急地说了什么,她听不清。
詹初颜匆匆赶来,捡到了摔倒在大门口的夏夜灵,她的脸色是苍白的,仿佛白纸一般,却也有着病态的酡红,看起来那么的不健康。
詹初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先送去医院再说。
背着她,从山路上下来,完全没有计程车可以坐,又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一间医院。
很小的私立医院,药费高昂的吓人,毕竟,这里是全意大利最著名的富人区。
詹初颜顾不得许多,先把人送到医院里,等待着医生的诊断。
许久,医生才用英语告诉他:“是发烧引起的肺炎。”
更多的他也不清楚,也无法进行交流。
詹初颜只担心着,肺炎,是很麻烦的病症。
经过一番抢救,她终于被医生宣布没有事了。
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事。
詹初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情一定很糟糕。
否则,一向坚强的夏夜灵,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那么乐观,那么开朗,当初决定了要来,不管怎么样,虽然已经强弩之末,但也怀揣着十二万分的勇气。
而夏夜灵现在这样……
詹初颜忽然联想到昨夜的那场雨。
难道……他想到一个极坏的情况,她连门都没有进吗?
这个想法,彻底刺激了詹初颜!
左言修到底在做什么!自己把她当宝贝,他怎么让她遭遇到这样的事!
愤怒……渐渐燃烧着詹初颜。
这时,病床前的夏夜灵,微微的张开眼睛。
算了……他先问问她,也许,不是这样,也许,是他们找错了人。
不要把一切想的那么糟。
夏夜灵睁开眼,看着四周的景象。还有病床前,詹初颜的面容。
她扯出个笑容,那样真的好辛苦:“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医院里?”
她的神色,真的太凄惶。
詹初颜心痛的问:“你有没有见到左言修?”
夏夜灵摇摇头:“确实有个叫这个名字的人,可是不是他……”
詹初颜闭了闭眼,且不说这个地址准确无误,她的谎言简直太容易就被戳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夏夜灵强笑着,不愿让他陪着一起不开心。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詹初颜有些急迫的问:“还是他根本就不见你?你昨天是不是淋了一夜的雨?”
“我……”夏夜灵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笑不出来:“詹初颜……我们回去吧,谢谢你陪我来,可是我……有点想我妈妈……”
詹初颜闭了闭眼,已经全都明白了:“好,你先休息,我去帮你买点吃的来。”
“……谢谢你……”她难过的说。
勉强吃了点东西,她吃不下更多。意大利的食物并不那么对口,生病的时候,更是尤其想念家里的食物。
感冒药水的效力,她很快,又疲惫的睡了。
直到睡着,脸上都是浓浓的疲倦。
她真的累了,这些日子的担心和惶恐,还有昨天,那犹如做梦一般的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否相信,不要想了,还好病了,脑子都跟着有些糊涂。
只是梦中……都是左言修那冷凝的脸,冰冻三尺的寒,几乎让她崩溃,想都不敢想。
夏夜灵睡着了,詹初颜便来到庄园门口。
他早就不能忍耐了!
这次,经过仆人的通报,左言修倒是很利落的就出来了。
“有事?”左言修挑着眉,他又变回了那个嚣张的左言修,不可一世,高傲的那么彻底:“我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足够了。”詹初颜竭力让自己先不要愤怒:“我不知道你对夏夜灵做了什么,但是她昨天晚上高烧不退,转成肺炎,几乎要了命。”
左言修微怔,脱口而出:“那现在……”
他忽然闭了口。
刚刚那紧张的神情,快的一闪而过,他的表情和声音骤然变得更冷了:“那又怎样?又不是没有人叫她回去,自己非要站在这里淋雨,傻瓜也不过如此。”
他的话激怒了詹初颜!
他现在可算知道了!
却仍然强忍着想要狠狠揍扁他的心:“左言修!不管你喜不喜欢她,这样糟蹋别人的真心很有趣吗!”
“我哪里有糟蹋?”左言修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浓浓的不屑:“你觉得我有糟蹋她?她自己非要跑到意大利来,看来,你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詹初颜激动地说:“那是因为她担心你的状况!你突然失踪那么多天然后又这么突然的要结婚!夏夜灵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对待她!”
“那又怎么样?”左言修冷笑着,那笑容看起来冷漠的慑人:“想知道我怎样对待她?那么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见她,她却一直在外面站着,我想要分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决定了要跟艾米丽娜结婚,我当然不想要她来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既然她那么想要听到我要跟她分手的话,我只是成全了她而已——”
啪!
没有意外的,詹初颜挥手,一拳,带着浓浓的怒意,狠狠地砸在左言修脸上。
“够了!”他愤怒地说:“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夏夜灵张开眼。
身边没有任何人,她的身体一向健康,从不得病,可是现在,居然惨到了生病,身边也没有人。
空落落的病房,护士来来去去,夏夜灵想要杯水,交流起来却十分的困难。
终于,拿到了水。
她的人也疲惫至极。
润了润嗓子,不知道詹初颜去了哪里?
她有些疑惑,又等了一阵子,还是不见他的人。
心底,又有些微微的惶恐,她真的有点失去勇气的意思。
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刺激,她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
手上的液体渐渐输完,詹初颜还是没有回来。
夏夜灵终于忍不住,用英语吃力地问护士:“跟我通行的,有一个样子很帅,个子很高,穿着浅色衣服的男孩,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护士反应了半天,也用半生不熟的英语回应她:“很早就出去了,他好像上了山。”
上了山!
夏夜灵瞪大眼睛:“你确定吗?”
护士指着外面的一个方向,说:“那里只有一条路,就是上山,应该是去那边的庄园了吧。”
夏夜灵连忙掀开被子,不顾自己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就冲出大门。
外面的天气有点凉,因为天色刚刚晚下来。
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几乎是跑着上山。
浑身冒着虚热的汗,她不知道自己的病会不会加剧,可是,詹初颜和左言修,他们会说些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更或许……她早该不抱有希望了。
也许詹初颜得到的回应只是她的狼狈,那种狼狈,她只想自己留下来。
不要让任何人陪她一同见证她的狼狈,她愿意自己记得,然后努力地忘掉这件事!
重振旗鼓,只要起开令她伤心地罗马,她会努力地重新快乐起来!
突然,夏夜灵摔倒了。
因为浑身太虚弱。
又爬起来,不顾自己的狼狈,她终于跑到山顶,远远地,就见到大门口,左言修侧着头,詹初颜愤怒地站在那里。
夏夜灵连忙跑上前去。
左言修唇角有些微微的红,是血渍。
果然,如同她担心的一般,他们打架了吗?谁受伤了?夏夜灵焦急的,正要上前,突然!
左言修抹了一把唇边的血渍,冷笑着说:“詹初颜,你以为自己是谁?来替她打我吗?那个白痴自己喜欢我,我从来只是玩玩而已!”
“够了没有左言修!”詹初颜仍在愤怒着:“就算你不喜欢她,就算你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是个那么好的女孩你不知道吗?这样的话你说出口自己不觉得自己很恶劣吗!”
他真的很少发怒,却为了夏夜灵一再的不能忍受自己的情绪。
他喜欢她,她那么好,另一个人却如此伤害她!枉费她的一片真心!
“恶劣?”左言修冷冷的说:“她配不上我?那样的家庭居然妄想跟我订婚?真是天方夜谭!我从来没有把那种没有一点脑子和姿色的女人放在眼里过!”
“你——!”
不等詹初颜再说什么,左言修继续火上浇油的讥讽道:“不过,我现在已经玩腻了,你所谓的伤害也已经到头了!恭喜你,我正好可以丢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安抚她在我这里妄想交往的心!”
“你这个——”詹初颜简直愤怒到了极点,这次,却又被打断了。
“够了!”是夏夜灵。
她听到了,全都听到了,只是玩玩而已!好吧!
那么她也不想再听下去。
她尖叫着,要他们停止下来,全都停止下来!
两人惊怔的回过头,见到夏夜灵一脸都是泪。
她几乎是个乐观到不会流泪的人,不到了真正的伤处,又怎么会任由眼泪决堤?
夏夜灵望着左言修,几乎是崩溃的眼神,完全的陌生。
她再也不认识他了。
山顶的风,现在很大。
带着冰冷刺骨的寒,她单薄憔悴的身子,在风中飘飘荡荡,几乎摇摇欲坠。
从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到绝望的来临。
夏夜灵再也不想看到他,在大家全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跑下山!
她真的……难过得要死掉了……
詹初颜连忙追上去,她一个人,这样的样子,肯定会出事的!
只剩左言修,站在风里,再也做不出冷硬的表情。
心……痛得要死……可是他却,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