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帝顾及手足亲情和惠太妃的请求,手下留情。
不然,就算他要判个满门抄斩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忘川二十二年,忘川帝突发急症。
他俨然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故在某天夜里召见太子殿下侍疾。
“儿臣见过父皇。”
九州云殇朝其微微招手,示意九州云乂靠近些。
太子殿下走近,见自家父皇身形消瘦,面色如雪般地躺在龙床上,双眸中蕴含着的泪珠已经不争气地开始滚落。
“父皇,儿臣来了。”
九州云乂的双膝跪在床前的脚踏板上,神情悲切。
“乂儿,你父皇我执政至今共二十余年了,够了。
朕累了,想休息了。”
忘川帝望着床边丰神俊朗的皇儿,眼神里满是欣慰。
听此,九州云乂慌了。
他激动地伸手握住忘川帝过分瘦弱的手,口齿稍许不清地说道:
“父皇,儿臣,儿臣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呢。
洎(ji四声)到,到父皇瘳(chou一声)愈,儿臣还需,需要继续跟您学习呢。”
“乂儿,你近日在朝堂之上的表现,不仅父皇满意,而且大臣们也是心服于你。
乂儿,你要相信你自己。
你有能力胜任帝王这个位置。
……
你父皇我,也没有幸负你皇爷爷和皇祖母的期望,培养下一代有能力的帝王。”
“儿臣……”
“乂儿,不要再说了。以后父皇不在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你母后。
朕不在,你就是你母后的顶梁柱了。
……
乂儿,人总有生老病死,离合悲欢,这是成长。
父皇看得开,你也得向前看。”
九州云乂泪流满面,凝噎无言。
“乂儿,这江山,父皇就托付给你了。”忘川帝笑着说道。
他凝视着九州云乂,瞳眸里充溢着笑意,眼底带着深深的不舍,慢慢地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眼角处划落了他在人世间最后的一滴泪。
乂儿,是父皇对不起你!
父皇一生执着于你皇祖母,然临死前才清醒过来。
没有谁会直头在原地等着自己。
父皇,母后,儿臣来了。
一刻钟过后,九州云乂才恍惚回神。
他放开自家父皇的手,起身为他心中最为尊敬的人理了理遗容。
然后又撩起衣摆,重新跪了下去,他的神情格外的庄严,俯首磕了三个响头。
九州云乂说道:“儿臣,领旨。”
‘咚咚’……
一阵有规律的丧钟声响彻都城。
皇帝崩殂(cu二声),听到钟音的百姓们皆放下手中的事物,行跪礼,掩面相泣。
忘川二十二年,国丧三月后,太子殿下登基为帝,续号忘川,大赦天下三年。
忘川二十三年九月,皇丧一年已过,新皇改号忘忧,开创盛世大平。
“你说说你,都二十一、二岁的人,怎么还是不会照顾好自己?
阿姨先前说让李妈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死活不同意,还跟我说什么独自生活对自己的好处。
现在,生病了吧。
………
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注意一点,还害得阿姨多操心。”
梨殇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一边不时地换着九州忆希额头上的毛巾。
母后,您回来了?!
真好,我们还能再见面,儿臣心底是欢喜的。
他总有一种感觉,九州忆希生的这病有些古怪,绝对跟自己的存在脱离不了干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在迩年来一直处于上下忐忑,惶恐不安的状态。
九州云殇想,比(bi四声)及九州忆希病愈时,大概也便是他跟母后离别的时刻了。
九州忆希费力地睁开朦胧的双眼,只看到床边有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耳旁传来女人熟悉的唠叨声,九州忆希心间充满暖意,他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
“阿姨,您怎么来了?您别担心,我没事,只是一场小感冒,过会就好多了。”
“小感冒?呵,骗谁呢?都发烧了,四十度!!
如果阿姨我不过来看看你,你是不是该烧成个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