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韩子臣只觉得背后一阵冷风扫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就连其他两人也侧头看了过来。
韩子臣抖了抖,问道,“阿宁,你这什么意思?”
阮梓宁没有着急解释,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突然扯过他的衣摆,在韩子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一小块衣料。
“阿宁,你干嘛削我衣服?想割袍断义?”韩子臣被她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不由得愣愣发问。
“我这身衣服是新做的,不削你的削谁的?”阮梓宁回得理直气壮,手下动作不停,小心翼翼的挑了几条蛆虫放在布上。
“可我这是官……”待看清眼前场景之后,最后那个“服”字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韩子臣声音惊诧到有些变调,“这蛆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连我的衣服都吃?”
只见他那被削掉的一块衣料不过几息的功夫,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几条白嫩的蛆虫还在不停的蠕动着,所过之处衣料尽消,看着就像是被虫吃了一样。
“蛆虫不是靠吃腐肉为食吗?这种蛆虫竟然连衣料都吃?”林昭也对眼前的场景惊诧不已,不由得皱眉问道。
阮梓宁面色平淡的将几条虫重新挑起扔回尸体上,没有着急回答林昭的问题,而是看向韩子臣,挑眉冷笑,慢条斯理的发问,“你还要捉吗?”
韩子臣俊脸一僵,忙把手缩了回来,脸上讪讪。
鬼知道这玩意儿这么邪门!
阮梓宁现在没功夫搭理他,只在心里琢磨着要想法子磨一磨他这手贱的毛病,不然他迟早败在这一双爪子上。
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衣料,阮梓宁道,“蛆虫当然不会吃衣料。”
“那这是?”林昭皱眉。
“衣料它虽然不吃,却会分泌一种黏液来腐蚀,”阮梓宁转了转手中的柳叶刀,用刀尖指了指洞的周围,衣料是深色的,细看能发现有液体的痕迹。
“还真是。”韩子臣凑过去仔细瞧了瞧,点头道。
“虽说有的蛆虫会分泌出液体来帮助腐蚀尸体,但效力如此之强,我还没见过。”阮梓宁淡淡道,“柳公子尸身腐败的如此迅速,也是因为这蛆虫能分泌腐蚀粘液的缘故,而且,”阮梓宁眯了眯眼,“这蛆虫能蚀白骨,照这个速度,至多不过两日,柳公子将尸骨无存,连一片衣角都不会留下。”
韩子臣听得有些头皮发麻,下意识的道,“这不是跟你的化尸水一个效果吗?”
“别拿这恶心玩意儿和我的东西比,不是一个档次。”阮梓宁撇撇嘴,十分的嫌弃。
林昭有些走神,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说话内容。
倒是萧璟愣了愣,随即看向阮梓宁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化尸水这种东西,听她话中的意思,不用想也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只是被迫吃了一颗毒药还真的是她手下留情了。
萧璟眸光深了深,心中念头转了几转,终于定了下来。
“这虫子应该是不久前才被放入柳公子体内的。”阮梓宁啧啧道,“所以我说背后那人不知道跟姓柳的有什么仇什么怨,把人弄死了还不算,还想让他尸骨无存。”
“也就是说凶手还在柳府?”林昭突然问道。
阮梓宁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我是来验尸的,怎么查案子是林大人你该干的活。”
林昭无言,他能让阮梓宁走这一遭还是以阮兴的下落为威胁,也算是钻了一个空子,现在韩子臣在这儿,他不可能又拿这个说事,看阮梓宁的样子,明显是知道点什么,但她要是不想说,自己也没办法。
阮梓宁不再理他,而是细细的翻看起尸体来,就算她懒得费心帮林昭破案,但她对这个案子本身还是有点兴趣的。
“验!死者死前可能被施虐,四肢有轻微勒痕,”阮梓宁用手量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道,“应该是衣带床绳一类。”
阮梓宁目光如炬,寸寸扫过柳公子的尸身,对蠕动纠缠在一起的蛆虫以及血淋淋的内脏面不改色,“验!死者身体部位有残缺,男根被斩。”
话音落,萧璟手一抖,纸上顿时晕开一团墨迹,顿了顿,才将她的话添了上去。
“变太监了?”韩子臣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丝毫不觉得阮梓宁提及那玩意儿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他家小妹眼里,尸体都一个样,那玩意儿看都看腻了。
阮梓宁脸色也十分平静,压根就看不出来半点羞赫之意,点了点头,“软组织的切割面很明显,不是蛆虫啃的,应该是生前就被割了。”
“哈!”韩子臣一乐,“柳家公子小小年纪吃喝嫖赌可是样样拿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他这个死法,不会是睡了不该睡的人被人寻仇吧。”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韩子臣凑近,小声道,“听说柳家公子还喜好男风,家中豢养了不少**,跟那位指挥使爱好差不多。”
话音落,阮梓宁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拂过。
他声音虽然压得低,但在场的几个人谁不是耳聪目明,听得清清白白的。
林昭眉头皱了皱,只当没听见。
“啪嗒”一声,搁笔的声音传来,阮梓宁眼角余光瞥见萧璟面无表情的脸,眉心狠狠跳了跳,正主还在这儿呢,这位的凶残可不是空穴来风。
阮梓宁当即一巴掌呼了过去,“能不能别八卦,好好干活。”
韩子臣:“……”
当初是谁逼他走街串巷的收集八卦来着?
阮梓宁冲萧璟有些讨好的龇了龇呀,一双水眸清凌凌的仿佛会说话,萧璟面无表情的瞥了她一眼,重新拿起笔。
阮梓宁松了一口气,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和韩子臣闲扯了,怕惹火上身。
她低头闷不做声的继续干活,将裸尸扒拉了个遍,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布满蛆虫的腹部,在众人惊诧犹疑的目光中,阮梓宁掏出尸体内完好无损的胃,面不改色的用刀划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顿时蔓延开来。
这下就连一向接受力极强的韩子臣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只有萧璟面色平淡,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阮梓宁用刀尖在一堆未来得及消化的残渣中挑挑拣拣,半响,紧抿的唇角松开,眼中也带上了轻松之意,“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