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昨儿下了场雨,但丝毫不影响今天的好天气,阳光透出窗户照进来,洒在地上,投下淡淡余影。
阮梓宁已经醒了,睁着眼睛望着床帘出神。
半响,她才挣扎着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烧已经退了,也是,萧璟手底下的人不知从哪儿捣腾来的药,里面加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药材,虽然是退烧的,但药性太猛,偏偏她的体质又特殊,那么一罐子药喝下去,现在烧是退了,只怕后面几天也不会好过。
阮梓宁磨了磨牙。
她不过就喝了点酒,又淋了一点雨,居然还半夜发起烧来,身体倒是越来越娇贵了。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说的就是她!
阮梓宁心中唾弃了一声,掀开被子就下床,找到自己的药箱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三颗药丸就仰头塞到了嘴里。
就算再嫌弃这副娇贵的身子她也得给好好养着。
药丸苦涩的味道自舌尖蔓延开来,充斥了整个口腔,阮梓宁咀嚼了两下,面无表情的吞下。
昨儿半夜她就醒了,可万万没想到萧璟居然让他下属给送来了药,不得已只能继续装睡,任由人将那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的退烧药给灌了下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到自己发烧了的,她只记得迷迷糊糊中自己好像抱住了一个大冰块……
阮梓宁皱了皱眉,又松开,压根对自己借着发烧吃人豆腐的事儿半点印象都没有,只觉得这位传闻中绝情到令人发指的指挥使大人似乎也没那么差劲。
起码,还知道给她送退烧药不是。
阮梓宁一挑眉,心情不错,转身去找衣服换。
等她收拾完,拉开房门,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院子里的萧璟。
阮梓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萧指挥使,”阮梓宁张口叫人。
听见脚步声,萧璟已经抬眼看了过去。
她昨晚发烧时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一双清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嘴角挂着笑,除了脸色格外苍白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一身少年郎的装束,背脊直如松竹,眉目清秀端方,乍一看真以为是个清俊小公子,昨晚发烧时的无赖难缠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萧璟转着手中的茶杯,看着她,淡淡应了一声。
“你不用叫我指挥使。”萧璟指了指对面的石凳,见她坐下,突然道。
“嗯?”阮梓宁疑惑抬眸,“那我该叫什么?”
“君烨!”萧璟笑了一声,搁下手中杯子,“从前怎么叫现在还怎么叫。”
阮梓宁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应该说,他今日还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见她点头,萧璟又添了一句,“我的身份暂时不适合泄露出去。”
阮梓宁笑,“我知道。”顿了顿,又道,“昨晚多谢你了。”
谢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萧璟看着她含笑的眸子,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淡淡的应了一声,事实上,昨晚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
阮梓宁没发现他情绪的异常,单手撑着下颚,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萧璟心理素质再强大也经不起被这么盯着,忍不住偏了偏头,问道,“你盯着我干嘛?”
“传闻萧指挥使容色如玉,冠盖京都,我在想,不知这张面具下究竟是怎样的容貌,是不是如传言中所说,风华绝代,艳压群芳。”懒洋洋的话带着三分笑意,阮梓宁笑吟吟的,又开始习惯性的撩人。
话一出口,顿时就觉得周围空气一冷。
见萧璟眸光冷了下来,阮梓宁忙摆了摆手,“方才只是开个玩笑,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萧璟知道她八成是故意的,敛了气势,淡淡道,“玩笑话莫要乱开,须知道,祸从口出。”
“这是自然,”阮梓宁笑脸盈盈,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萧璟看,突然开口,“传闻中还说,萧指挥使冷漠嗜杀,罗刹之名能止小儿夜啼。”
萧璟脸色未变,伸手拎过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抬眼,“你以为呢?”
“流言猛如虎,”阮梓宁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也伸手倒了一杯茶,冲萧璟举了举杯,“萧指挥使心有沟壑,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仰头就一口灌下,随手擦了擦嘴边的茶渍,阮梓宁挑了挑眉。
看着她十分豪迈的举动,萧璟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这一笑没了以往的清冷淡漠,眼底也带了丝暖意,盯着手中的茶杯,淡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世人皆说他冷心冷情,手下掌着飞翎卫,行的是铁血阴私之事,虽然一众下属对此颇有愤懑,但他不觉得世人所言尽是讥谤,只是,他还是头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流言不可信的话。
萧璟转了转茶杯,没说话,仰头一口饮尽。
阮梓宁看着,想到从前君烨说的话,眉梢微挑,眼中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萧指挥使,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也算不上什么恶人……
“柳府的事,你准备怎么办?”萧璟搁下茶杯,抬眸问道。
“总有办法能让我名正言顺的进去。”阮梓宁嫌累,干脆放下手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萧璟眉梢微挑,她所说的有办法绝对不会是找韩子臣帮忙。
就他这几日的观察,韩子臣护她比犊子还厉害,偏偏对她又跟供主子似的,就算是青梅竹马,也少有做到这个份上的,柳府这趟浑水,韩子臣绝对不会让她去趟,若是他阻拦……
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呐,”阮梓宁冲他努了努嘴,“说曹操曹操到,给咱送梯子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