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援朝老脸挂不住,他拿自己的老伴没有法子,只好把气撒在孙子身上,举起拐杖欲打,怒道:“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信不信大皮鞭子我抽你!”
陆宸远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筋肉结实的胳臂,“爷爷,我倒是不怕抽,熟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我很乐意与您亲近,只是我怕您累着,您要是有力气还不如多吃半碗饭。”
爷孙俩一来一往的逗趣,坐在后座上抹眼泪的大娘先忍不住乐了,这梨花带泪的很是惹人心疼。
范丽华拉住儿媳妇的手,蔼声安慰道:“这就对了,我那儿子不争气,他配不上你,这么些年你还没看透?离了也好,妈在给你找个好的。”
“妈,我早没了再嫁的心思,我就想守着您二老。”
陆援朝叹气,“当初,都是我这个老头子固执,害了你的幸福。”
“爸,您怎么能这么想呢?是我不舍得离,和您二老没有关系。”
陆宸远抿着唇,低垂的眉眼闪过洞察一切的幽光。
陆大娘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柔,说好听了是善解人意,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
她在陆家虽然过着守活寡的日子,可好在衣食无忧,出门有豪车,入住有豪宅,去最好的美容院,请最棒的健身教练,还有专业的营养师调理身体。
如果离开陆家,来自小山村的她又没有一技之长,突然失去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哪里去寻这份自在?
所以早早的她便看透了,才会任劳任怨的侍奉在公婆身边,想要给自己留下个安身立命之所,百年之后也能有个坟头。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晚上十点,黑色的宾利稳稳的驶进部队大院,陆援朝绷着脸,进门前还在气头上,拐杖敲的台阶直作响,“小远,你回去告诉那些不孝子孙,以后我老头子哪也不去了!想要来看我提前打报告!没有我批准,我看哪个敢放进来!”
范丽华拍拍老伴的手,顺着往下说,“行,以后咱们两个老的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就当咱们是孤寡老人没生养过孩子。”
陆援朝老脸一黑,瞪了妻子一眼,单手背后,施施然的进了大门。
陆宸远扶着范丽华,笑道:“奶奶,大伯闹过这一场,应该能消停些日子,等过两天爷爷气消了,我再来看你们。大娘,爷奶还要劳烦你多照顾,辛苦了。”
“瞧你说的,照顾爹妈是我的本分。”张惠美嗔了侄子一句,先上楼去收拾床铺了。
客厅内只剩下祖孙二人,陆宸远惦记着家里,提出了告辞。
“天都黑了,留下来住一晚吧?”范丽华想起外界传闻,看着一手带大的孙子,绵里藏针的道:“阿远,你爷爷退下来了,咱们陆家在军政届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差,想要让陆家继续繁荣下去,你肩上的担子很大。”
这才是陆家范女王会说的话,爱孙子更爱陆家。
陆宸远虚虚的抱抱瘦弱的女人,哪怕她的腰板一如既往的直,也改变不了她已经老了的事实。
“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您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好好的享受生活,等着抱重孙。”
范丽华一手创造了陆氏财团,借势是一方面,有敏锐的经商头脑也是真的。老两口,一人是军界的定海神针,一人是手腕灵活的商界女王,在人生事业的大舞台,他们是成功的,只是在教育儿女上,显得尤为失败。
要说几个儿子,最让他们骄傲的可能只有二儿子陆景天了。
老二从小叛逆,被老爷子丢进了军营磨砺,没想到却是个当兵的好材料,一路过关斩将,屡立战功。
陆援朝曾经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后继有人,可惜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在陆宸远继承了父亲的优良血统,小小年纪便展现出远超同龄人的聪慧,无论学什么一点即通。
越是不凡的人,越是不受人摆布,哪怕那个人是他的至亲至爱。
陆宸远在范丽华的额头上落下个晚安吻,“奶奶,晚安。”
范丽华叹气,摸摸孙子俊朗的脸颊,“好,如果你认定了就带回来。”
陆宸远笑笑,转身离开了这栋伴随他成长的小洋楼。
王亚坤还在车旁等他,“阿远,我送送你吧?”
陆宸远接过车钥匙,“王叔叔,我自己回去就好,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王亚坤看着他很是欣慰,“好,有时间多回来看看老爷子。”
陆宸远点点头,外界都叫他陆太子爷,只有他自己从不觉得红三代的身份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毕竟都是老一辈人的成就,他自己要是不争气,早晚会大厦将倾。
陆宸远挥手再见,等上车启动了引擎,他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手机好像振动来的。
从兜里拿出一看,居然有四五个未接。有老宅的座机,让他高兴的还是,等在家里的小女人也有来电。
这还是她头次主动联系他,哪怕两人天天见面,他依然感到高兴。
唇角还没来得及扬起,表情先沉了下去,这可不是丫头的性格,除非是有事发生!
思及此,电话屏幕再次亮起来。
这次,他没耽误半秒钟,赶紧接了起来。
“陆太太,发生什么事了?”
楚清欢握紧手机,电话接通她松了口气,目视着前方,特别郑重的道:“宸远,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陆宸远握方向盘的手用力,果然是有事,而且他敢肯定还是非常着急的事情,他没有说别的,而是道:“你说。”
“有人去夜宴砸场子,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陆宸远松口气,她有事能第一时间找他帮忙,他很高兴,他单手把着方向盘,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在去夜宴的路上。”
“好,到了地方,你在门口等着,不要先进去,我找人过去。”
陆宸远挂断通话,接着又打给了白可人。
“怎么样?过来吗?”陈妤双手握拳放在自己的胸口处,那颗心一直没放下。
楚清欢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的笑是多么的如释重负,“他让我在门口等。”
陈妤提着的心终于平安降落,她是真怕清欢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