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坐在小凳子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个少年。
“你是大学生吗？”江月问道。
靳弥生作画的笔顿了一下，“不是。”
“我看你还挺年轻的。”
靳弥生没有再说话。
江月手机振动，是孟良超打过来的电话。
江月不方便接听，给他发了信息。
江月：什么事？
孟良超：我一个朋友管理媒体网站的后台，他跟我提供了一个线索。
孟良超：今天早上关于郭焚的所有照片是通过网站的邮箱收到的。
孟良超：他对我提供了一个邮箱地址。
江月：查到什么了？
孟良超：嗯，是一个做自媒体的，专门发布明星私生活的稿子，自媒体运营人耿大嘴。
江月拧眉看着信息。
江月：你带着人过去，有任何情况都跟我说。
孟良超：是。
收起了手机，江月对上靳弥生的视线。
撞上她的视线他慌忙移开。
江月挑眉，“怎么了？”
靳弥生害羞的笑了笑，“你很漂亮。”
似乎怕江月觉得他唐突，他赶忙补充道：“你的五官很漂亮，很标准的脸型，很难见到你这样漂亮的人。”
“谢谢夸奖。”江月直直看着他继续问道，“新闻你看了吗？”
“嗯？”靳弥生狐疑看向她。
“郭焚死了，被活活吓死的。”
江月话落，靳弥生手上的画笔瞬间僵住，脸色变了变，眼底的情绪波涛汹涌。
“你认识这个人吧。”江月又说道。
靳弥生从画板上抬头看向江月，眼底的愤怒已经慢慢平息，“你是什么人？”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
靳弥生上下打量了江月一眼，继续作画，“你找我想要做什么？”
江月看着他，发现他握着笔的手很用力。
“你是怎么被退学的？”
“品行不端。”
“郭焚搞的鬼？”
“嗯。”
“当年你女朋友的事情……”
然而江月的话没说完，靳弥生啪的一声把画笔摔在了地上，吓了旁边的路人一跳。
靳弥生做了一个深呼吸，拿了一支笔继续作画。
江月等周围的路人都走远之后她才继续问道：“如果这个问题你不愿意回答那我问其他的问题。”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在家，画画，一个人。”他回答的很简洁。
“你恨郭焚吗？”
“你说呢？”
江月点头，“如果是我我也恨，你想过杀了他吗？”
“嗯，做梦都想杀了他。”
“你动手了吗？”
靳弥生收笔，“画好了。”
他把画纸递给江月。
江月接过，看了一眼自己的素描，刚拿出钱包靳弥生说道：“送你的，不要钱。”
江月顿了一下，拿了一张一百面值的纸币递给他，“再画一张。”
江月拿出手机，在网上搜了一张权少争的照片，“画这个人。”
靳弥生收了钱，拿着江月的手机开始画权少争的素描。
江月没有再问他问题，就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他作画。
等他把手机递过来之后江月才继续刚刚的问题。
“靳弥生同学，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重返校园，你想要吗？”
靳弥生顿了一下把画递给江月，“我不需要，哪里都能学画画。”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江月问道。
靳弥生抿唇，压低了头上的渔夫帽，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嗯。”
只是他紧握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江月看着手里的两幅画，“好，但还是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你能拿出前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吗？”
靳弥生看着脚尖，“我那天就自己在家，怎么提供不在场证明？”
他的语气闷闷的，很无辜又很无奈。
江月看着他塌着的肩膀，似乎是能感觉到他的无助。
江月叹了一口气，“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江月收好了两幅画起身。
靳弥生抬头，逆着光看着江月，那刺眼的光芒不知道是太阳散发出来的还是源于江月身上。
面前的这个姐姐很漂亮，让人很安心，还有她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也很独特。
那是属于阳光的气息，无法模仿。
靳弥生鬼使神差的起身，仿佛是黑暗中看到的光芒，他很想抓住。
他收拾了画板，跟着江月去了一家餐厅。
等坐下来的时候他才局促。
垂着头看着桌面，他听到江月很清澈的声音点了菜之后跟他说：“我帮你点了，不介意吧。”
他摇了摇头。
江月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了他面前。
“你经常来这边画画吗？”
“嗯。”
比起之前的冷漠态度，他现在只剩下了紧张和局促。
就像是一个被完全看透了心思的孩子。
“你没有杀郭焚对吗？”
靳弥生终于抬头看着江月，“我没有不在场证明，你相信我啊？”
江月点头，“嗯，你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
靳弥生瞳孔颤了颤，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他控制不住眼泪腺，等感觉到脸上湿润他回神，慌乱的擦了脸上的泪水。
她说他干净？
他明明都已经被这个世界污染的这么不堪，她竟然说他干净？
江月移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眼泪。
如果在见到靳弥生之前她这个人存有百分之十的怀疑，那么见到他之后那百分之十怀疑也消失了。
先不说他绝对进不了画廊弄到郭焚手里的钥匙，就说他现在情绪都不像是会杀人的那种。
他这么小的年纪还没有完全融入社会就经历了大波折，已经严重到怀疑人生的状态。
这种时候，如果没有人来拉他一把，一个少年就永远这样堕落下去的。
靳弥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瞥了一眼江月，“你既然相信我没有杀郭焚，那还请我吃饭做什么？”
“你杀没杀郭焚和我请你吃饭没有直接关系。”
靳弥生看着江月，内心的情绪很复杂。
江月喝着水没有再说话。
靳弥生抠着手心，欲言又止，一直等饭菜都上来了他都没有说话。
吃饭间两人很安静，靳弥生还是很局促，江月看了他一眼放下了筷子。
靳弥生夹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江月看着他，“我还有事情，钱我会付了，你慢慢吃，别浪费了。”
说着江月拿了两幅画起身，看了他一眼去付钱，临走前还低声留了一句话。
“你学业的事情不要担心了。”
靳弥生的目光追随着江月，一直等到她消失在餐厅里。
靳弥生看着面前的饭菜，端起米饭往嘴里扒，直到噎的眼泪砸进了米饭里。
他一辈子都会记住这顿饭。
记住这个拉他走出沼泽的女人。
甚至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