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了一年多的老拱山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子清站在屋前,三间百年老树建造的房子,此时看来充满了孤寂,本以为会是师徒二人暂时的安身之所,结果画千风还跑了,自己独守了一年多,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走,不是说放就放得下!
工人被子清前天遣走,身上的所有金银全给了他们,走的时候每个人都哭了,这种老板哪里找,无奈分别的时候来了,只能离开。
“师傅,你以后若是想回来看看,我就陪你回来。”
画千风知道子清舍不得,只是没有办法,必须要去灵州,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不放心。
“走吧,再留恋也要走,不过是浪费时间吧了!”
画千风取出四尺劈刀,师徒两人站了上去,画千风口角微动,劈刀渐渐升起,子清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三间房屋,表情有一丝感伤。矿洞、石梯、小河、已经变成岩石的灵石长龙......一切都在远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回来后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两人渐渐远离老拱山,直至看不了,子清才缓缓回过头,看向了远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千万里外的灵州,那是一个伤心之地,为何此时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好似画卷一般定格在脑海中,想抹却怎么也抹不掉。
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他来到约定之地,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她才姗姗来迟。他拉起她的说,只说了一个字:“走!”
她却甩开他的手,说道:“你走吧!”声音中带着些许忧伤,但语气很坚决,这应该是思考了很久以后的决定。
他转过头,又拉起她的手,眼神温柔,说道:“你不用担心,没有人知道我跑出来,我们今夜只要离开这里,就没有人可以找到我们,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所谓圣女完全就是她们的发泄手段,我们走吧,我不能看着你被她们捆绑一辈子!”
她又甩开他的手,眼神冷静,“你走吧,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注定要做圣女,这是逃不了的命运!”
“为什么?”
他有些生气,声音大了许多。
“我们不是说好的么,今夜一起离开,做一对比翼双飞鸟,逍遥于天地,你为何现在又反悔了?”
“我们的路不同,我需要的你给不了!而我能给你的,你亦无法接受!”
“你个女人,权势真的那么重要吗?它能给你带来什么,只会让你变得无情、狠毒、阴险,满足你安慰自己的虚荣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要赔上你的青春,值得吗?”
他愤怒、他咆哮、他嘶吼、他质问!他为这个女人放弃了一切,放弃了少门主的位置,甚至不惜反叛师门只为与她远走高飞,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告诉他不走了,他的心瞬间被撕裂,痛不欲生!
“对不起,我曾以为你可以接受,等我做了谷主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你只需要忍受几年......都是我的错,我早该问你的意见,早点知道也不至于变成现在的样子!”
“都是借口!都是你贪恋权势的借口,你用我的名声把你送上圣女的位置,只为成为下一任谷主,对不对,你告诉我,是不是?”
他双手紧紧捏着她的双肩,眼神充满悲哀。
“是!这是一个目的,可是我是真心爱你的!”
“哈哈哈......”
他仰天长啸,泣不成声,“这就是你真心爱我的方式?利用我?”
他忍受众人的嘲笑,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少门主之位,如果就这样结束也就算了,也还想得通,只是老天似乎觉得众人的嘲笑还不够,这个女人最后竟然做上了圣女之位,放弃了他!他彻底成为了一个傻子,别人眼中的笑料,还连累家族蒙羞!
他不惜叛出师门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地方,可惜,他再一次被骗!
“你走吧,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去过你想过得生活。”
她离开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不带走一丝尘埃。
“彤魅!”
他的声音震动天地,跪着祈求她回来,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空空如也......
“师傅,你没事?”
画千风看着许久未动的子清,心中有些担忧,没有打断他的沉思,只是情况不太对,子清竟然流泪了!
“恩?嗯,没事!”
子清擦了眼泪,“只是想到了一些故人。”
“哦,是你年轻时候的朋友吗?”
“恩,对,想着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所以有点激动,就忍不住这不争气的眼泪了,呵呵呵......”
画千风也是一笑,说道:“师傅在小行山已经呆了四十多年了吧,时间老长了,就是不知道师傅的朋友们还在不在人世,等我回去派人去打听,如果在的话我就随师傅去一个一个拜访!你放心,礼物不必担心,一定让你面子十足!”
“呵呵,嗯!”
子清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也想通了,人生在世,没有什么坎过不去,既然回来了,就要去面对,何况自己还有个玄灵境的徒弟呢,怕啥,遇到了再说!
“师傅,你抓紧我,我要加速了!”
子清紧紧抓住画千风的双臂,说道:“来吧,摔死算球!”
“哈哈哈......”
师徒二人的笑声传遍四方,一溜烟身影消失不见!
五日后,两人落在万丈山峰顶,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灵州盆地,心思各异。
坐了好久,子清率先下山,因为灵州有规定不能飞行,他四十年后的今天还在记得。
“师傅,你干嘛?”
“走回行山殿做太上殿主啊!你慢慢来,我先走了啊!”
画千风双眼一抬,“我们可以飞啊!”
“你想找揍,自己去,别拖累你师傅我!”
画千风无奈一笑,子清变皮了。
“山脚就是行山殿的势力范围,你确定要走吗,很远的哦!”
子清远远的一回头,“你说什么?听不见,再说一遍!”
画千风哈哈大笑,“我什么都没说,你先走吧,我等会来追你!”
“不是,前一句!”
“什么?你说什么,听不见!”
画千风装作听不见,跟着子清下了山,子清见画千风跟来,呵呵一笑,继续向前,与一众朝拜者同行,只是子清没有注意,画千风消失了!
子清一路高谈阔论,没有丝毫的担心,也不怕说错话,毕竟有个玄灵境的弟子屁颠屁颠的跟着呢,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子清回头一看,人山人海,哪里有画千风的影子,摇摇头,陆续向前走。
就在这是,山下突然上来四个人,抬着一口金色大轿,从众人的头顶跨过,子清大怒,怎么会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丝毫不把凡人放在眼中,没有一点尊重!他这个暴脾气怎么忍得了,接着便是一声怒吼响起:
“何人如此张狂,速速闪到一旁,否则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来者四人见到有人说话,怒气不小,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头,长得还不错,是个英俊的汉子,顿时减慢了速度,把轿子停在了子清前方。
子清全身一紧,这可是四个天启境修士,不是他小小离合可以招惹的对象,不过自己有画千风在后面,又岂会怕他们,面子不能丟,否则画千风这小子看到了,又少不了一番嘲讽!
“堂堂天启境修士,竟没有丝毫修养,真是丢尽你们宗门的脸,还不快快给他们认错,否则老夫今日定不饶你们!”
四人竟然还真的转过身给山下的茫茫人海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继续盯着子清。
子清一懵,这算怎么回事,我随口一说,你们还真做了?我要是玄灵境还想得通,可我是比你们低的离合境啊,这事透着奇怪!
子清回头看了好久,没有丝毫画千风的踪影,盯着四人说道:“你们是那个门派的?”
四人齐声开口:“行山殿!”
“啊!”
子清冷哼一声,“画千风你个小王八蛋,敢糊弄你师傅,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子清发泄完双袖一甩,绕过四人跟着众人继续下山。
身后四人抬着轿子跟着,一人说道:“太上殿主,我们奉殿主之命前来接您,您老上轿,我们这就回去。”
“哼!老子不上,我要走路!”
“太上殿主,您老不走,我们无法给殿主交代啊!”
“怎么?画千风那小子是不是还说了,要是我不走,就把我绑回去?”
子清很生气,甩着手大步下山,丝毫不管身后四人。
“殿主说了,谁要是碰了太上殿主的衣服一下,也就别回去了,直接自裁吧!殿主懒得动手!”
“哼,那我看看你们怎么把我抬上去!”
“殿主还说了,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要是还不能把太上殿主接回行山殿,我们四人也不用回去了,直接自裁,殿主懒得动手!”
“什么!”
子清很生气,画千风这是在逼自己啊,逼自己主动走进轿子!哼,这小崽子,气死我了!
子清大吼一声,要不是人多,他早就发泄一通了!
刚才说话的天启境长老继续说道:“殿主说了,其它地方他管不了,但是在行山殿的范围内,没有什么始祖神,只有一个人最大——太上殿主,让您慢慢适应,您是行山殿的王,您要渐渐适应这种万人之上的生活!”
“什么,这个小王八蛋反了你了!”
子清又气又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胡搞!
依旧不上轿,继续走着,走了快半柱香的时间,子清突然听见一阵阵拔刀的声音,转身一看,不得了了!抬轿子的四人把刀架在他们自己的脖子上,就要一抹!
“住手,你们这是干嘛?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子清冷汗都出来了,他们还真自裁啊,这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
“禀太上殿主,时间已经不够返回行山殿,我们的命都是殿主给的,他说什么我们必须做什么,就算自己的性命也是一样,太上殿主您慢慢走回去吧,山脚有人接您,我们先走一步!”
四人就要拉动脖子上的长刀,子清又是一声大吼:“住手,行了,行了,赶紧把刀放下,我陪你们回去。”
“好嘛,既然如此,我们就先把太上殿主送回去再自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