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鸢甚至还主动朝着云水开口了:“你没有见过虹光么?看来你过往的生活,好像也不是那么的舒坦啊。不过现在,你应该不再会被过往的那些影子所纠缠了。”
“虹光么……”云水想象着那一片流离凝聚的光芒,喃喃道,“那真是美好的东西,我还想多看几次啊。”
“你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来看的,云家的大小姐。”花鸢忽然说出了一个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云水耳朵里的称呼了。虽然在很久很久之前,她的确符合这个称呼所描述的一切。
“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啊,好久没有听到过了。可惜现在,我早就已经配不上这个称呼了。”云水眨了眨眼睛,而花鸢的手也仍然在她的头顶不断地来回的搓动着。伴随着花鸢的动作,云水的确感觉自己更加的清醒了一些。似乎那种沉淀在她身体之中的沉重也正在缓缓地褪去。
“严格来说,可能有那么一段时间,你的确不符合这个称呼描述的对象。但现在,你却是最符合的人选了。”花鸢微微的摆露出了一抹让云水有些琢磨不透的微笑,继续说道,“毕竟你是唯一的人选了,以前这只不过是一个赞誉,现在却可能成了你的责任了。”
云水并不知道花鸢为什么要这样说,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身体似乎渐渐地回到了她自己的掌控之中。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范围渐渐地从头顶开始,慢慢地沿着身体延伸到了上下四肢,而她能够做出的动作也从眼睛、手指那简单的动弹渐渐地扩展到胳膊,腿脚的伸展,再到后背与脖颈上。经历了这漫长的时间,她终于把自己的身体与思维来到了统一的步调之中。
只是,要完成自己想做的动作,云水似乎得付出几倍的努力。虽然过程中的动作与平日里起床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这个过程却比起床要困难万倍,云水费了几倍的精神与气力才勉强让自己站起了身,甚至她的身体也没有能够完全的挺起,只是依靠着自己的双臂勉强支起了上身而已。
“其实,你该多躺一会的。现在起身对你来说可没有任何好处。”花鸢一直站在她的身旁,她既没有伸出手拉云水一把,丝毫也没有想要帮一下云水的意思。但是,她也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止云水的动作,如同她言语中表露出的那般意思。花鸢只是静静地站在云水的身旁,如同一个旁观者,一个审视者一般静静的看着她。
或许,花鸢更像是在扮演着一个预言者的角色。她的话或许说的并不郑重,但是落在云水的身上,这却变成了一个讽刺的现实。云水想看到的,似乎正是在花鸢嘴里“对她可没有任何好处”的景象。
云清正盘坐在距离她不远之处,看上去似乎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似乎显得无比的安详,无比的安定。只是,这静谧的人却并不伴随着静谧的景象,双眼闪烁之间,这场景之中颜色迅猛的转换,在这个片刻让云水的眼前也是猛地一黑。
云水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的似乎是一片无比浓烈的红,令人炫晕的猩红。在起初的惊讶过后,云水再一次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看去,才算真正的看清了云清的模样。云清的确坐着,他的双手甚至还保持着仿佛是怀抱着什么东西的姿势。不用多想,云水也知道那是云清抱着她的时候所摆出的姿势。
云清身体周围仿佛变成了血红的泥沼,他整个人都被一片猩红的沼泽所包裹住了,那是粘稠的血,被腐蚀的血,甚至已经异变的血。云清就仿佛像是一尊雕塑那样凝固在了其中,被完全的定格住了。
“哥哥!”云水已经很难淡定下去了,面对着这样的景象,她也不可能冷静的了。她只想在这个片刻立刻来到哥哥的身旁,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靠近能有怎样的作用。但是,即使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似乎也无法很好的实现,虽然云水的愿望很强烈,她勉强而支的身体却无法实现她想要做的动作了,她一下子摔倒在地,似乎一时间也很难再爬起来了。
“花鸢……你不是说,他……”云水连说话都变得有些断断续续,难以为继了,她的呼吸也变得无比的急促。
“别那么着急,他可不像你曾经那样。你的哥哥还活着,只是他现在状态的确不太像是一个能够和活人交流的人而已。”花鸢摸着自己的头发,缓缓地说道,“但至少他还活着呢,虽然这其中的原理我不太了解,但这的确是了不起的杰作。他排斥了一切,唯独留下了一滴纯净的血,还真是了不得的做法。虽然他的身体现在陷入了假寐,但至少他还活着。”
“哥哥……”云水的眼睛渐渐地低垂了下去,她显然比花鸢更了解云家特别的魔法,不用花鸢细说,云水也能猜得到那所谓的“纯净之血”到了哪里。除了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接受这一滴纯净的血了。
“我该怎么办呢?”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悲伤,云水方才苏醒,赔上的代价却是她哥哥的意识。
“忍耐,忍耐下去吧。即使这个过程之中全都是伤害,但也总得朝着自己的理想乡而去,无论是跑着,走着,还是爬着。”花鸢走到云水身旁,说道。
“我理想未来中,我和哥哥缺一不可。”花鸢的话很坚决。
“现在,恐怕只有一个地方才可能挽救他了。不如,我们……”花鸢忽然俯下了自己的身体,在云水的耳边说道。
云水忽然猛地点了点头,或许她此时此刻已经别无选择,但是她却用上了仿佛是这辈子全部的力气和全部的坚决点着自己的头。
花鸢露出了笑意,对着云水,又仿佛是对着空气说道:“那就……向天幕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