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鸢的背后也伸展出了一直手掌,但是这只手掌很大,手指之间还有一层淡淡的薄膜,手掌撑开,那薄薄的连接在这手掌之间的薄膜也同样被打开,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翅膀一样。
花鸢的半张脸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元素,元素在她的脸上凝固,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花纹,这不是符咒,也不是刻印,就是单纯凝固了的元素,代表着一种固化的力量。她的一半牙齿变长,变尖,长出了她的嘴唇。她的眼睛也是一样,一只眼睛已经彻底的变了颜色。上面的目白已经变成了完全的黑色,瞳孔分裂成了四片,但不再是圆形,而是变成了树叶的形状,她的眉边也突然突起了一块,额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蹿出来。
异化了么……云尚虽然很想皱皱眉头,但可惜他已经做不出这个动作了。这完全就是灵穹的异化版本,看起来,这样的异化很快就要蔓延到花鸢的全身了。没有人可以用意志对抗灵穹的腐蚀的,就像在自然面前,人类只有低头的份一样。灵穹的意志是天然产生的,人的意志终究只是人类自己的头脑而已。
不过这样一来,云尚的心反倒放下了一点,异化既然是在人类身体上,那么终究也只是人类的人体,和灵穹那种得天独厚的元素躯体完全不同,且不论人类的身体能不能承载这种力量,就算可以,灵穹本身也没有使用力量的技巧和头脑,那么别人要对付这个实在也不会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
花鸢的神色显得很痛苦,即使是刚刚濒死之际云尚也没有看到她的脸上有这样的表情。她的眼睛在颤抖,整个身体也是一样在不停的颤抖。不过,云尚没想到,她竟然还能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朝着自己走来。
想都不用想,云尚就知道,现在这个不知道还该不该称作“花鸢”的生物是来杀自己的。也许她连“杀”这个概念可能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想来撕碎自己而已。毕竟,灵穹不仅是元素力量的聚合体,也同样是魔物的顶端,是恶意的顶端。在被灵穹控制的人眼里,毁灭和碾碎是唯一的动作,当然,这也分先后顺序,像人类这样的生命体,就是最值得被恶意注意到的对象。
不过,没走几步,花鸢就突然摔倒在了地上。她的全身突然从身体中伸出了无数的骨头,她的半边身体也突然膨胀了起来,皮肤上突然有一个个像是被吹气过度的气球一般变得无比的巨大气泡,从膨胀到透明的皮肤上面还能隐隐的看到底下的血在流动。
已经很难辨别花鸢现在究竟是什么了,她的一半身体看起来就好像是被元素化了一般,看上去可以说完全是元素形体化的样子。但是她的身体还在,肉体与元素紧密的结合着,显现出一种古怪的样子。她的身体已经被远远超过人类能够承载的元素力量所包裹,看起来,花鸢的神智也已经彻底的崩坏了。
花鸢对面的云尚终于把气息调整的稍稍舒缓了一些,他的身体看起来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青白的嘴唇上竟然渐渐的有了一些血色。仔细看去,会发现一层淡淡的青色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
“冰冻废土的旧主,尾尖……你身上,尾尖。”花鸢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
这话换成任何一个人在这里,可能都会觉得花鸢只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而已,但是,云尚却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也明明白白。
云尚没想过花鸢能认出这个来。他的身体里有这个东西是一个秘密,在那次屠杀之后,他曾经消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即使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跳出来指责他什么了,但即使他在发动这件事情的时候心头是满满的坚决,但在事情结束之后,云尚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巨大的空虚和对自己的质疑中。他花费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让自己不再游离在死亡的边缘,但是,他失去了目标,他不再有任何的期望,心头也永远笼罩在自己造成的阴影中,这却是躲不掉的了。
云尚在这一役之后曾经消失了很久,他也无意去接管云家的旧址。那个时候,他曾经在大地的四处游荡,放飞自己心情的同时也在接触学习着各种他不曾见过的存在。他到过极西,到过更北方的孕魔谷边,他甚至去过那废弃了的深渊神庙。当然,他也到过花鸢说的地方。所谓的冰冻废土。
那里便是天幕北方的辽阔冰原,也同样是云尚游历中最重要的一个地方。那里的没有土地,寸草不生,所有的生命与生机都被永远的锁在了表层厚厚的冰封之下,不为岁月左右的冰封,从不融化,永远的埋葬着这一大片土地上的一切。而旧主,说的自然是那冰原上那巨大的尸骸了。
以云尚当时的知识来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庞大的尸骸,直到灵穹之战。但是,那个被永冻的生物和灵穹却完全不同。灵穹实质上是一种元素生物,它的形体大部分只是元素的形象化产物而已,无论是软是硬,是厚是薄,从现实的角度来说其实是不存在的,至少是没有质量的。但是那冰冻废土上的生物却不是元素的生物,它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被永远的钉在一根高高突起的冰刺上。甚至天幕的土地上,也从来没有这样的生物出现过,即使只是这个尸体的一块骨头,也可以堪比天幕的巨型动物的存在。
这么大的东西,云尚自然是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把它整个开凿出来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没有人能够分享这个秘密,云尚也没必要惊动别人。冰原是很少被天幕中的人踏足的地方,虽然开垦这里也在长远的计划之中,但当时刚刚拿下衍泾省的天幕有着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根本就不会对那远处的冰原有任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