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癞仔细一看,突然发现自己手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沾满了乱流的鲜血,女人也已经脱出了他的控制,至少没能听到她吭出半声。他的眼睛直楞楞地看着女人,眼神中好像多了一丝不得了的情绪。
虽然手上充斥着剧烈的刺痛感,但是他没有在意,而是紧紧的捏住了手中的护腕,然后疯狂的撮揉。这原本无比坚硬的甲胄还有其他什么东西都变得在零零碎碎地往下掉,不断地被折叠揉动,然后很快地就在牟癞的手中成了一团流下的沙子。
“那么,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圣堂的人来找我做什么?”牟癞冷冷地看向门口站着的女人,一挥手,这个护腕的遗留品就朝她飞了过去。这个护腕已经变成了一颗蓄势已发的魔法炸弹,虽然小,但是却充盈着强大的力量,划破空中的沉重声音,证明了这个魔法的分量其实确实惊人。
女人却连后退一步都没有,他的身前一道线一样的闪光如惊鸿一现,然后这个看起来充满了元素,血肉与邪恶的球就整整齐齐地从中间分为了两瓣,然后从两边变成了四瓣,然后再被切割,分成了八片散落在这个人的周围。
“你果然还没有放弃,正如大祭司所料。”女人劈开肉球之后退三步,沉声回应着牟癞的一声喝彩。与之前的圣堂战士不同,她的双手什么也没有,但她的双眸中凝聚的元素光芒却远远胜过了那些圣堂战士剑上的附魔,“正合我意,牟癞,看来我也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我叫岚,圣堂议员,保安团的团长。”
女人很随意的说出了牟癞的名字,然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是个约莫二三十岁样子的年轻女人。她有一张清秀的脸,即便是这样认真而凝重的表情在她的五官组合之下也看不出什么威严杀气,反而显得有些清秀的意思。如果不是身上那套闪现着魔法微光的甲胄,还有覆盖在她双眼表面那散发出丝丝气流的元素力量,她在一般人的厌弃看起来就大概只是个年轻的贵族青年而已。
但面对这个人,牟癞却绝不可能生出一点一滴轻松的情绪,他并不是很熟悉这个这个声音,但是他也听说过这个人,听说过,他就绝不会掉以轻心,甚至会比之前还要更加的集中:“岚?你还真是挺忙的嘛,你没去参加极乐城的审判吗?居然还有闲情雅致跑来这个破地方来找我么?”
牟癞一边嗡着声音回答,一边第一次站直了一直有些佝偻着的身躯。
“审判的事情用不着你费心,牟癞,你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审判才对。寒暄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接大祭司的谕令,你要跟我回极乐城,去接受你原本早该接受的命运。”岚的话很直接,一如她刚才的法术那般凌厉。
“原来如此,他终于忍不了了吗,但是在这么多年之后,这里才是我能安生的地方,我可不想走了。虽然我没有继续呆在极乐,但你可别搞错了,这可不是因为暮帷那可笑的放逐令,而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有,作为小辈,总该对长辈有点尊重,你的碎言碎语好像太多了。”牟癞已经彻底站了起来,连声调都变得更低沉,也更坚毅。
“好啊,我的话也没说完。你也别搞错了,回去的是你,或者是你的尸体都无所谓。既然你执意抵抗,那么你的生命就到今天为止了,我也从来不喜欢废话。”岚的手腕一振,一阵的嗡鸣之声立刻就充斥在这露天大屋中的每一寸空间中,连天空都好像在颤抖,“开始正题吧。”
空气中突然散发出一阵有些浓郁却浓稠的刺鼻的香气,岚从自己的身侧摸出了一个袋子。显然,这气味就是从这个袋子里发出来的。
但这并不是什么用来害人的毒气。牟癞的嗅觉并没有一点褪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一阵淡淡的香气下变得有些稍许的舒畅了,但他只不过是站在这袋子散发出气息的最外边而已,拿着这个黑色布袋的岚恐怕要比要收获比他多上百倍。
但岚接下来的行动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牟癞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岚从袋子里拿出来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晶块究竟是什么名字,又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他却早就感受到了那晶块上喷薄而出的元素力量了——从它离开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袋子,然后落入岚的手中的时候。这个袋子也许别有一番意味,不过牟癞也是了解圣堂的,圣堂里有什么特别的玩意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再去研究这个袋子了。
看到岚直接把这块方形的晶块吃进了嘴里,牟癞长久以来都没有因为情绪而颤抖的心也伴随着着岚身躯的颤抖而“咯噔”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但牟癞至少知道,这个晶块既然伴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么它的危险性和不稳定性也势必是一样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危险性的增长要比力量的凝聚要来的更快。而且,刚刚那种来源于这晶块的气息就足够人的需要了,应该也是特别设计成这个样子的。但是,岚却是直接毫不犹豫的进食了。
而且这种食用的方式,牟癞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能如此原始,如此野蛮的方式,出现在这样一个看起来是青年女性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扭曲感。但是,牟癞却没有时间再去欣赏这种东西了,虽然曾经他的确是很喜欢这样做。
这个对手绝不简单,而且她的行为也是一丝不苟,认真甚至是认真的有些过度了。但这不只是认真,更是对实力的准确估计,在偷袭无望之后,立刻重新估计场面上的形式,然后继续战斗,对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手都有着充分的了解。
牟癞只感觉眼前的这个女人更不好对付了,而且甚至有超过他想象的意思。虽然对手给了他足够的尊重,似乎是遂了他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