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桌座位的设置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在上面坐着的全是老头或者老太,真的说起栾凤这一辈的,似乎还真的只有身为家主的栾桀一个人。而且,有意思的是,他的餐具是特别的,上面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前面的名字不知道是因为失落了还是发生了什么,已经完全失去了痕迹。
虽然按理说这十分的奇怪,不过栾桀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了。栾凤隐隐间,也能感觉到他的特别,栾桀也一样是特殊的一个,和自己十分相同,也截然相反。如果说自己是偏移家族最远的那个家族成员,那么栾桀也许正好相反,是最深入核心,深陷其中的那个。有一种特殊的联结凝聚在他们之间。
栾凤把目光从主桌上稍稍挪了挪,她倒觉得今天这个桌子上的人有些太少了,她还发现这里有一个空位,显然是特意空出来的,奇怪的是,上面连一副餐具都没有摆上。
这里并不算太明亮,似乎是故意弄成这样的,栾凤隐藏在阴暗之中,倒也不是很显眼的样子。她也不急于去寻找下坐的地方,反正等到家宴正式开始的时间到了,她自然能够找到一个座位。现在她倒更倾向于观察一番周围的情况。
周围除了那些成年人,还真的有不少的孩子,最小的大概也就几岁,也就是父母不放心才带着的,而再往上的小孩却有了大概人模人样的样子,约莫是十几岁的样子,男孩们都穿着差不多的礼服,只不过有些人身上的合身,一看就是定制过的,有些人则显然是穿着有些老旧的,也不算太合适的衣服,不知道是从上一辈那里过继而来的。女孩们的打扮倒是各有千秋,有些是古典的,有些是可爱风格的,颜色也很纷繁,当然是以黑色的与白色为主,在这厅堂间仿佛创造出了一片多彩的花海。不过,在首饰上,这些女孩们却自然分出了高下,有些人的首饰明显的要璀璨的多,而大部分女孩却只能带着仅仅作为装饰而已的首饰了。
即使在一个家族中,当然也有着强盛的家庭与落魄的家庭,也有着地位的差距。虽然家族的名号少说也能保证其中的人有餐可食,但是其中各个家庭的差别却可能比外头的世界还要大。毕竟大家都是血脉相连,从本质上来说也许也说得上是一样的,但是有些人却要低三下四,要替同姓人去做事。而且这些人做这些事,还被家族认为是理所当然,甚至是天经地义,丝毫不会存有任何的尊重,更不会有任何的理由。
这些孩子也是一样,他们还没有掌握自己交际圈子和认知圈子的能力,主要还是得依靠自己的家庭情况与家长的缘故而自发的各自成群,当然,衣着光鲜的会扎堆,互相谈论着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是家族中的有为青年,脸上也都是精神饱满的样子,栾凤在里面看到了栾骆,。对他们来说,在这样的家宴中是给自己争夺家族资源的好时机,他们需要合作,也需要竞争。那些衣着一般的孩子则好像还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的样子,他们算是一起在玩耍的样子,还停留在天真而悠闲的少年的感觉。这些都是没什么太大的家庭负担,也没有什么太大目标的孩子,所以他们还算是都比较轻松的样子。剩下的则是零零落落的几个无人搭理的孩子,显然是太过败落的家庭中出来的,各自落寞的坐在角落的位置上。无论他们脸上究竟摆弄出什么样的表情,他们的眼神中都免不了流出一种寂廖的意思,没有一点半点资源,来这里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栾凤想象着,这些人一如多年前的自己。如果是曾经的自己来这个地方,也许也就是和他们一样而已。
虽然这些孩子们都还没有完全的介入这个家族的事务,但这还是从其他地方稍许的说明他们即将进入参与到其中了,这就是他们未来的缩影。在家族中,这样的关系和地位更加的固化,几乎是很难动摇的。
算算时间,似乎差不多已经到了这宴会该正式开始的时候了。不出栾凤的预料,那个中间桌子的中央摆放的一个魔法水晶闪烁了起来,然后渐渐的从内核向外亮了起来。这样大的一块魔法水晶是很少见的,如果用来当作实验的素材,恐怕都能引来某些重要实验的突破了,但现在,它只是静静的被放在这个桌子上,用来照明而已。
不过也并非是单纯的照明,这这个厅堂都渐渐的亮了起来,这样的联结水晶即使被切割开了,只要没有相隔太远,没有相隔太长时间,那么它的本体和切割体之间仍然能保持着不断的链接。这个厅堂的周围都摆满了这样的水晶切割体,伴随着本体的点亮,这些切割体也一样回应般的亮了起来。这灯光很明亮,却丝毫也不刺眼,相反还温润的如同划过人肌肤的涓涓流水,温润着在场人的身心。
这里的装修的确只能用奢华到了极限来形容,不过这里的情景却并不太符合“贵族家宴”、“大家族家宴”这样的词汇所本来应有的高贵和典雅,反而显出一种十分拥挤,甚至还有点喧闹的感觉。
虽然这场家宴中准备的座位,准备的食物可能是按照邀请满员以上来进行供应的,所以整个空间也并不拥挤,但是在这个大厅堂的中央却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人把原本摆放在外面的座位刻意地摆放到了里面。
毕竟,在这个家族中,真正的核心,真正的光芒只在这最中间的主桌上。而要在这个家族中得到证明,得到荣誉,也只有坐上这主桌才是最好的途径。虽然栾凤的确是迟到了,但是倒不如说是其他人来得太早了一点,家宴这会才渐入主题。周围也才有侍从们流水般地从厅堂的周围熟练地走到了桌旁,把一份接着一份摆在精美盘子里的精妙烹调品放到了桌子上。
栾凤的眼睛左右转了转,她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能找到栾骆的身影。虽然她原本并没有很强的愿望,想要锁住栾骆的去向,精神也不是那么地集中,还大致的观察了一下这个厅堂的地形和大致的结构,但她没想到只不过不过是片刻之间的分神,栾骆竟然真的就已经消失了。
栾骆已经消失在这个厅堂里了,虽然这里的人很多,不过栾凤对自己的眼神还是有些自信的。她知道,自己如果没能找到想要找的人,那么自然不会是因为自己看走眼了,只能是这个人消失了。当然,消失的手段有很多种,可能是用魔法隐匿了自己的身影,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不在这里。
虽然栾骆之前和栾凤说过要去找座位的言语,这话栾凤也是听到了的。不过她却并没有在意,也完全不会当真。这个家宴的重要性,就算栾凤久不回家,也知道这个家宴有着除了宴会之外的重要意义,这更是一场盛会,也是一场战役,更是一条捷径,晋升的道路。
对于一个大家族的后裔来说,能够给他们学习的时间也只有少年时的那么几年而已,而能够让他们在家族中展示自己的时机也只有这样几次罢了。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或者没有把握住这机会,家族的资源就会自然的向着更年轻的后一代倾倒了。对于大家族中的一员,要是错过了这段时间,掠过了这样的机会,那么成功的机会就会变得小很多了,再想要出人头地的自然就变得非常的困难,也许需要之后几倍甚至十数倍的努力也未必能达到效果。对于这样的一个集会,很多人别说提前到场,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能够让家族中的掌权者看到的露脸位置,更多人还会提前准备,无论是穿着,仪容,还是对于自己能力与技巧展示的筹备。完全可以说,这是在成年之前的家族青年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没有之一,除了那些原本就没有什么前途的人,没有一个好的家庭的人。
但栾骆显然不像是这样的人,他的手上有着重量非凡的钥匙。况且,就算是没可能出彩,却也不可能有人想要在这样的时候刻意的献丑。所以,这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能像栾凤这样演一出迟到戏的人,理论上是不会有第二个的,如果存在的话,那么他的理由就只能和栾凤一样了,对这个家宴不感兴趣,或者说,这家宴已经无法给他们带来什么了。
看来看去,栾骆倒还算是唯一一个能引起栾凤兴趣的人。毕竟,她竟然没从栾骆的眼中看到一点的渴望和企求,反而只见到了冷淡与一点惺忪的疲惫,看上去就是一副见惯了这般场面的模样,显然过去没少参加这样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