橐蜚鸟展开双翼,驼着陆明一行,在夜空中快速飞行。
陆明满怀好奇地坐在那里,偷偷打量一旁的白泽,看着那曲线优雅的完美侧颜,在心中感叹,这位白前辈可真是强啊。
他竟能从那么小的一面铜镜中钻出来,挥手间就消弭了罗罗鸟自爆的可怖灵波,甚至不用动手,只一露面,便吓得七八只蛊雕慌不择路地没命奔逃。
就连父亲的伤势——陆明转头看了看躺在身侧的陆道游,他虽然还很虚弱,但明显精神好了许多,身上的伤口也都已痊愈,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真是多亏了这位前辈,也不知他……
陆明情不自禁地瞄了白泽胸口一眼,这个……前辈应该是男的吧……不过真难讲……
白泽感应到了陆明的视线,转过头来,用动人的声调轻语起来:“是男是女没什么关系,倒是你父亲,虽然性命无忧,但道基已损,只怕一时间难以恢复。”
陆明没有太懂白泽的话,但能听出陆道游好像情况不妙,不禁开始担忧起来。
陈也安慰他:“没事,有白大佬在,现在肯定不要紧,咱们早点到海城,再想办法好好医治你老爸。”
白泽微微点头,当即使了个迅雷疾电的加速法术,橐蜚鸟浑身陡然一震,发出阵阵惊讶的啾鸣,然后宛如一道闪电刺破长空,直冲云霄。
这一下速度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才不过一个多时辰,就飞出去几千公里,很快便到达了海城的上空,此时已是凌晨,但天还没有亮。
陆明小心地从橐蜚鸟身上探头向外俯瞰,只见下方是一座宏伟的现代化都市,遍地高楼林立,仿佛一直延伸到远方天际;到处灯火辉煌,照耀夜空,似乎星光亦为之暗淡;虽然早已过了半夜,但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依旧热闹,车辆来来往往,奔流不息。
陆明不由暗暗赞叹,他几乎从没有离开过家乡,和鹿川这样的小城相比,海城的巨大规模和繁华喧嚣让他觉得有些震撼,想到不久后,自己将在此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心里很是期待。
“注意,要下去了,一会儿我会使个障眼法,免得被普通人看见。”白泽示意降低高度,橐蜚鸟立刻鼓动双翅盘旋着向下飞落,片刻功夫,就降落在城市北面的一条道路上。
这是一条颇为偏僻的老街,旁边就是运河,附近还有个码头,十分古色古香的样子。
此时的街道显得有些幽暗,只有几家做夜宵生意的铺子还亮着灯,有个醉醺醺的行人向他们走来,一头撞到了橐蜚鸟,被它轻轻一翅膀推开到旁边,那人迷迷瞪瞪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却什么都没看见,就不以为意的摇摆着走了开去。
白泽落到地面,见那醉鬼已然走远,四下无人,就收了障眼法,陆明和陈也跟着将陆道游扶下橐蜚鸟,才站稳,橐蜚鸟就将双翅一抖,转眼间重新变成拳头般大小,停在了陆明肩头,然后打了个呵欠,缩着脑袋睡起觉来。
“来吧。”白泽招呼一声,当先带路,陆明和陈也连忙扶起陆道游跟随在后面。
借着街灯,陆明看了看沿途商铺的门牌,见上面写着“清水街”,想到这些年从海城寄来的快递,不由了然。
走了没多久,白泽轻车熟路地拐入条小巷,前方道路一下子狭窄起来,两边建筑愈见古朴,白墙乌瓦,斗拱飞檐,十分精致典雅,在巷口路牌上,陆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浑水巷”三个字。
在鹿川,他曾多次腹诽过这奇怪的地名,清水街浑水巷,又不是澡堂子,清水洗完变浑水……
正想着,白泽忽然停下了脚步:“到了。”
陆明和陈也下意识地左右张望,见两边都是墙壁,压根没见到什么门户,都有些疑惑。
这时,墙头传来一声猫叫。
陆明抬起头,只见那里不知何时蹲了个黄色的毛球。
该球正蹲坐着,努力地将自己的腹部收紧,好把前脚并拢,然而收效甚微,它在狭窄的墙头摇摇欲坠,乍一眼看去,就像个风中凌乱的硕大毛球。
这……这是只猫吧?那么肥!陆明有些诧异。
下一刻,肥猫眯了眯眼睛,从墙头跳下,“砰”地一声砸地满地灰尘,明显是分量不轻。
尘土弥漫间,它抖了抖身上毛发,摇晃着尾巴勉强站起来,朝白泽抱了抱爪子,张嘴用童音说起话来:“辛苦了!让大人跑这一趟,喵~”
陆明双眉一掀,这只肥猫……也是妖怪?这么胖……不知道妖怪会不会有三高?
他脑中忽然闪过这个念头,然后转过头去看了看陈也,陈也早就变成了人形。嗯,还是那个胖子,可是到底是真胖还是假胖?有空一定要拷问下,陆明在心里想到。
陈也一头雾水,被陆明看得心里直发毛。
白泽似乎对这肥猫挺熟,灿然而笑:“接下来交给你了,告辞!”
说着,他朝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向空一跃,陡然间消失了踪影。
这一下走得干净利落,陆明和陈也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微张着嘴很是惊讶。
陆道游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早年在海城生活过,知道白泽虽然温润尔雅,和蔼可亲,但内心十分孤傲,很讨厌别人口不择言,胡说八道。
偏偏那摸鱼轩的主人作风散漫,老是没个正经,又加上天生毒舌,所以白泽一直对他很是无语,颇不待见,于是索性先走为上。
“喵~这不是羞羞的小可爱,小游游吗!你怎么胡子拉碴的,老成这样!哎?还受了伤!”
陆道游正想着当年的往事,听那肥猫叫了起,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是离开海城太久了,以至于忘了眼前这只肥猫,也和它主人在某些事情上十分相似。
它还以为是二十多年前呢?只要是人,能不老吗?还当着自己儿子的面,把以前丢人的名号叫出来!真是太不着调了。
陆道游冷笑一声,不顾自己受伤甚重,强提一口元气反击:“呦,阿金啊!好久不见,这些年伙食不错吗,看你膘肥体壮的!有几百斤了吧?”
叫阿金的肥猫顿时炸了毛,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速度快如闪电,猛地窜到陆道游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挠了个乱七八糟,嘴里还叫:“喵~说我肥!说我壮!抓死你!压死你!”
陆道游显然有些吃不消这肥猫体重,直往后退,吓得陆明和陈也不管这肥猫究竟什么来头,七手八脚地上去想把它扯下来。
谁知这肥猫力气极大,别说陆明,连陈也一时间都拿它没办法。
正闹腾着,忽然围墙里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阿金,别玩儿了,把客人带进来吧。”
阿金听了这话,浑身一僵,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从陆道游他身上窜了下来,竖着尾巴,大摇大摆转身走去。
“喵~跟我来吧!”
陆道游看着浑身的猫爪印,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这肥猫蹦过来倒并不全是胡闹,分明暗运妖力,探查了自己的伤情,可它查就查吧,干嘛要踩这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