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术士一听薄溪云的话茬,便知道他是来捣乱的。
纵然底气不足,可又怕他当众拆了自己的台,只好强装硬气:“自是有得,这位公子若是不信,可当众找人服下,亦或者公子也可试上一试,便知我的药效如何。”
薄溪云咄咄相逼:“既然如此,为何你自己不肯以身试药?”
围观众人听闻无不纷纷赞同,那些才在术士那里拿了药的,也犹豫着通通放了回去。
只等那术士亲自试一试这夸得神乎其神的灵药,才肯再从他这里买去。
那术士迟迟不语,只口不提试药之事。
众人皆恍然大悟,手里还有几包药的也纷纷给丢了回去,谴责的声音不绝如缕。
薄溪云气愤地望着那术士,心中已是恨得牙痒痒:“性命诚可贵,怎容得你这样谋害,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江湖术士,胆敢在此害人,若城内闹出了人命,我薄溪云定要你以命抵命!”
那术士一见计谋被戳穿,顿时心生怨恨。
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又奈何他不得,只得死撑着门面,咬牙切齿地瞪着薄溪云,只道是:“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行你的路,我卖我的药,本是各不相干,你却非要多管闲事砸了我的生意,今日我便拉着你去见官,叫州府大老爷为我做主!”
那术士箭步便冲到了薄溪云面前,扯过他的衣袖便走。
围观的众人不明真相,只冷眼旁观,早已忘记刚才薄溪云仗义执言,救的是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
薄溪云深知那术士理亏,自是不畏同他公堂对质。
正欲同他前去,却见那术士朝着街尾瞟了一眼,殊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突然放开了他,匆匆卷着地上用来包裹药材的破布仓皇而去,逃进了街尾的巷子里。
那术士才进巷,便被冰凉的刀刃架住了脖子。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我留你还有何用?难道你是想用你的血来祭我的刀么?”
那术士闻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大王子饶命!小的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唯恐脏了大王子你的圣物,请大王子饶小的一命,小的定戴罪立功,定将这药卖出去!”
一袭黑色锦缎绣花的衣阙显露,脚下是金珠镶嵌过的鞋子,眼珠大的金珠足有十八颗,颗颗明艳动人,价值连城。
安陵瑾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饶有趣味地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术士,满眼轻蔑。
地面上是一滩湿漉。
“指给你的这条璟仁街已经是满秦州最繁盛的地界,你在此处暴露了,难道我还有希望指着你为我做事吗?”安陵瑾眯凄着眼,不怒自威。
届时,术士的声音频频颤抖。
他的面颊狠狠地贴着地面,生怕一抬头就会被那冰凉的刀片抹了脖子。
“适才与你纠缠的白袍男子?你可知他是何人?”
“他说他叫薄溪云!”
“哦?薄远之子!正愁抓不到他,没想到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安陵瑾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昌平他已经差人去过,可却不料那薄溪云跑的够快,竟连家中府邸都已经变卖干净了。
这一路倒是害得他好找!
安陵瑾忽然勾起嘴角,阴险地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子去安州等他自投罗网!”
客栈内。
蓝莞儿正吆喝的起劲:“来来来,看到没,本姑娘手中的灵药可是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百试百灵啊!”
薄溪云才回客栈,便见蓝莞儿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向同住驿站的往来之客吹擂,所言竟和那街边的江湖术士有八九分相似。
他仔细瞧过来,蓝莞儿手中所拿正是那街边术士所卖的假药。
翻然大惊,抢过蓝莞儿手中的药,是以将她拉上楼,蹙眉道:“此乃假药,害人不浅,你竟在此变卖,倒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蓝莞儿被薄溪云一只手便给提上了楼,张牙舞爪地想要挣脱他的魔爪,撕扯着,愤愤不平怒斥道:“你该不会以为本姑娘的药是偷来的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蓝莞儿看准时机,对准薄溪云的手腕狠狠地咬上一口。
薄溪云疼的闷叫一声,不得已放开手。
蓝莞儿掸掸衣襟,抱臂而视:“这些药都是本姑娘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说的那么神,怎么也能卖个好价钱!”
见骗不过薄溪云,又小声嘟囔:“我不过是在中间赚了那么一点点…差价罢了,至于让你薄大公子提着刀来找本姑娘兴师问罪嘛?”
薄溪云不吃这一套,只问道:“你哪来的真金白银?”
“当然是...”蓝莞儿想了想,摆手收声,明显底气不足,嘟囔道:“本姑娘可是神偷,真金白银当然是偷来的了,不然还能是抢来的不成?”
“你...”
薄溪云指着蓝莞儿,被噎的哑口无言。
“罢了,我且不问你钱财何处而来,卖你药的术士是个江湖骗子,他手中的药非但不能包治百病,甚至可能害人性命!”
薄溪云紧张地盯着蓝莞儿,道:“此药,可经你手卖了出去?”
蓝莞儿有些傻了眼:“卖,卖了!刚才客栈里有位官人的娘子舟车劳顿,不幸染了风寒,咳嗽数日不愈,方才听见我叫卖,便付了银钱将药拿走了...”
蓝莞儿不甚委屈,她本想趁机捞一回,谁想偏着了那骗子的道道,害得她血本无归不说,怕是回头出了事,且是她的不是。
瞧着蓝莞儿那可怜相,眸子里还闪着泪花,薄溪云纵然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只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先找到从你这里买药的那位官人,只盼望他娘子还未服下这假药,我们便将银钱还给他们,把药拿回来便是!”
蓝莞儿可怜巴巴地盯着薄溪云,道:“若是已经服下了呢?”
“若是服下了,那你便自求多福吧!”
他虽如此说,无非吓她一吓,叫他记住此般惹下的祸事,收收性子。
他爹大小也是个县令,这样的人命案他多少也了解一点。
若是那位娘子真的不幸出了事,免不了要对簿公堂,既是那术士卖的药,蓝莞儿最多算个从犯,恐有牢狱之灾,却无性命之忧。
届时,楼下忽然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