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之人见铁衣已经没了气息,本想买副棺材再找人将他葬了,可现在朝廷布防严密,无法,只能在附近找个地方将他葬了。
葬了铁衣,那黑面之人从树林中出来却见自己的马又返了回来。知道弟子已经和其余三人汇合。便不再挂心。正准备先回山门,和师父商量之后再说,突然想到那日救得公孙长罡一行三人,应该还在那村里,仔细一想便赶紧调转马头催马前去。
自那日那帮官差离去之后,村子里人人提心吊胆,生怕那帮官差再杀回来,这次没有那黑面好汉,村子里的人也不知道这道长身手如何却仍是将他们三人藏在村子里。大家相互约定,不可对村里以外的任何人提起。不想朝廷那帮人也没有再来,公孙长罡便在此地安养了几日,一是待元气恢复,再者就是等那黑面之人。
翠珠和范公公也趁此好好休养了一阵,二人身上的伤也已基本痊愈。只是一时不知去往何处,只待公孙道长元气恢复再做打算。那婴儿因生的漂亮,在此深得人们喜爱,各家有生了孩子的女人轮流着喂养这孩子。村子里也如往常般宁静。
这天,一个人正打算去亲戚家串门,刚到村口,见一骑快马飞奔着向村子里来。
这人心中一慌,赶紧要逃,却见那骑马之人越来越近,等到了跟前,这人偷偷回身一看,竟是那天出手击退朝廷那帮人的黑面好汉,大喜过望,大叫一声“恩人”,说完便撒腿往村子里奔。
公孙长罡正在晒着太阳打坐,见一人急忙从村口方向没命似的奔来,心中暗想:
“难不成是那帮鹰犬仍不甘心,又回来了?”
赶紧拿起长剑,大步向村口奔去。
那黑面之人见公孙长罡提剑赶来,二人快要相遇,却见公孙长罡将长剑立即负在背上,纵身一跃已逼近那黑面之人。那黑面之人见状也是腾地跃起,二人在空中缠斗了几招,待到落地,见村长和众村民都已经赶来。众人见这二人刚一见面就是一番缠斗,都是满脸疑惑,难不成这两人有什么仇怨?村长正想要上前劝阻,却被范公公拦住,告诉他这二人是以招会友。众人这才“哦”了一声纷纷说道:
“原来是这样,还以为道长发现救错人了,想起来又回来捉他……”
二人已赤手几招斗罢,相对而立。村长见二人不再相斗,以为以武会友已毕,正要上前,却见黑面一拍背后竹筒,钢刀飞出,这黑面顺势飞身接住钢刀便攻向对方,公孙长罡,起身一跃,噌地一声利剑出鞘。刀剑相交,铮铮作响。村长大惊,这刚才还只是赤手过招,不想此刻已经刀剑相向。人常说“刀剑无眼”,这二人既是熟识又都是习武之人,这道理岂会不知。
刀光剑影,喝声阵阵。几招之后,刀剑声已毕,而众人见二人之势,更是胆战心惊。
只见公孙长罡手中长剑抵在那黑面面前,另一只手竟如拈花一般捏住那黑面手中钢刀,而黑面也是一手拿刀,一手钳住公孙长罡长剑剑刃。
村长赶紧问范公公,这二人不会有事吧。
范公公向村长低声说‘无事’又立刻高声道:
“二位,莫要再战了,乡亲们不知,都吓得够呛……”
二人闻声一看,只见村民们一个个都提心吊胆观望,恐二人有人受伤。
这才收手。
却听那黑面说道:
“公孙道长这‘无极拈花指’果真名不虚传,今日得见,让人果真佩服……”
公孙长罡收起长剑笑道:
“夸贫道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黑面一听,也是一笑,忙收刀上前,拱手道:
“见道长元气已回复大半,这才让老夫能逞逞威风,要是道长元气恢复,老夫就再没这机会了……”
“这倒是实话!”
说罢便拉着黑面之人向村里走去。众人见二人收起刀剑,已然和解,欢呼雀跃迎着二人进村。
二人寒暄了几句,公孙长罡问黑面救人如何,却听黑面之人一声叹息,道:
“终是未能完成故人所托,惭愧惭愧啊……”
“逝者已矣,人之生死自有天命,非你我之力所能改变,老友切莫过于自责……”
“道长不知,此次弑月现世,实属武林之灾啊……”
“非也,贫道倒是认为,这二刀现世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道长何出此言?这二刀现世,这武林中定是腥风血雨,人人都为得二刀不择手段,当时候武林各派必是纷争再起,难见安宁,怎会如道长所言的‘好事’?”
“老友莫虑,贫道倒是认为,这二刀正如试金之石,让这武林中平日里那些个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蛇虫鼠蚁之辈让这二刀全给他勾出来!”
“道长不愧乃真人传人,境界非凡……”
“那我问你,若是武林将出灾祸,老友可否愿出手除祸?”
“此乃武林中仁人义士之职责,老夫岂肯袖手旁观?”
“好!老道再问你,若是天下将起祸事,生灵涂炭……你又如何?”
这黑面之人一惊,神情大变,忙问:
“而今大明已扫平四处,江山稳固,道长何出此言?”
“依贫道之见,只一人便可挑起这苍生之祸……”
“道长莫要谨言,还请明示……”
“老道思前想后,这武林诸派,不为名便是为利,少有阁下慈悲之怀、大道之心。贫道自问也是不及,今日有一事相求,只望老友成全!”
公孙长罡说罢起身竟对黑面之人行跪拜之礼。
黑面之人赶紧去扶,不想这道长如同千斤之躯,竟难以扶起。
赶紧道:
“道长可否再说得详细些?”
公孙长罡立即起身,疾步走出门去,待得片刻,返身回来,怀中多了一个婴儿。
“老道求阁下的正是为了此婴……”
黑面之人看着这婴儿,再看公孙长罡,想了一下刚才所说之言。忙问道:
“这……婴孩之身世……”
“贫道在此不便明示,想必阁下心中也略有一二,贫道又何须再言……你我二人我知你身份,你定已知他身世,又何须再问?”
黑面之人,看看这婴儿,思虑了一番,正色道:
“道长放心,老夫定当将他培养成仁义正直之人……不让道长失望……”
“老道拜谢!”
忽然只见翠珠和范公公二人冲进来,跪在黑面之人和公孙长罡二人当面。
范公公恳求道:
“少主所去之处,我二人亦当誓死追随!”
公孙长罡眉头一皱道:
“这是作何?有你二人跟着,别说这孩子,便是我这老友也将祸厄难逃……”
范公公一听,忙到:
“我二人装作农夫农妇,只求能见少主长大成人,也不负我家主上托孤之厚望……还望义士成全!”
翠珠听这三人之言着却没有说话,咬着嘴唇想了想便对范公公道:
“让我跟随少主,我可以让他们认不出我……”
三人听罢都是不解,她能有什么办法。
却见翠珠说罢,从头上拔下发簪,在那粉雕玉琢的脸上用发簪划下……
三人见状都是大惊失色,虽都是有过刀口舔血的经历,可眼下这一幕,让他们惊恐万状。
只见鲜血顺着翠珠的下巴上点点滑落,刚才还是一张秀美无暇的脸,顷刻间已经布满道道血痕。
翠珠握着发簪的手颤抖着笑道:
“义士、道长,这下谅他们谁也认不出了,这样我就能……”
却见翠珠话还没说完,便疼痛难当,昏死过去。
范公公忙抱住翠珠,悲声叹道:
“翠珠,你这又是何苦呢……”
公孙长罡扶起范公公,对二人语重心长道:“我们四人皆应严守这婴儿身世!日后万不可向旁人透露……老友,这孩子便托付于你了,只希望他成人之后不求声名显赫顶天立地,只求他作人能够堂堂正正……让他作个普通之人好好活着吧……也算是对得起这翠珠姑娘忠心护主的一番苦心吧……”
黑面之人一脸正色,重重说道:
“一个花颜少女忠心护主,不惜毁容,如此胆魄,衷心佩服,老夫自当允诺……诸位放心,道长之言老夫谨记于心,定不负诸位重托!”
翠珠还是昏迷未醒,这三人帮翠珠敷了药,包扎完毕。范公公见她性命无碍,而这黑面义士也应了道长之托,自己已身无牵挂,再上前看着那婴儿,眼含热泪道:
“少主,平平安安,一生无祸无灾,老奴即便是刀山火海,便也去了……”
说罢便辞了二人,再看了婴儿和翠珠,缓缓退着出门,出了门自顾去了。
公孙长罡看着这婴儿对黑面之人道:
“老友,替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黑面之人沉吟一会说道:
“天降麟儿,唯愿正直,不如叫他林正吧……”
“好名字!”公孙长罡说罢上前摸摸婴儿小脸,笑着说道:
“不知想抓你之人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