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早,夏桀命人将炮烙刑具搬到王宫大殿中央,前来大殿上朝的大臣见到立于大殿中央的高台铜柱刑具,无不面露惊奇。
“此物是谁人所放?”终古朝伺候在殿中的一名宫人问道。
“此物乃是陛下清晨命人抬入大殿,说是上朝之时有大作用。”那个宫人回答道。
“大作用,不知是何大作用?”终古问道。
“这个陛下未曾透露半分,小的也不知。”那名宫人摇了摇头。
“终古大人,请问这高台铜柱是为何物?”这时,众位大臣中一名臣子向见多识广的终古问道。
“此物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并不知这高台铜柱是何物。”终古望着眼前的炮烙邢台,面露疑色。
“不知陛下等一下会如何使用此物!”
正当众人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夏桀的意图时,关龙逢已经踏入殿中,看着大殿中央摆放的炮烙刑具,心中顿生不详之感。
“陛下驾到。”
随着一名宫人高声的喊叫,夏桀在十数名宫娥的簇拥下徐徐步入王宫正殿。
“诸位大臣,寡人多日不曾临朝,各位可是别来无恙?”夏桀往大殿上的王座上坐下后,开口朝殿中大臣询问道。
“托陛下洪福,我等一切安好。”殿中大臣齐声道。
“既然各位安好,那近来朝中可有何重大之事发生?”夏桀继续询问道。
“并无重大之事发生,虽然陛下多日不曾临朝,然而朝中有关大人,终古大人带领群臣处理朝政,以致国事未曾搁止,纲常如常运转。”一名臣子回禀道。
“是吗?”夏桀朝关龙逢,终古望去,点头微笑道:“关大人,终古大人,你们二位为国尽心尽力,真是劳苦功高,不知寡人要如何赏赐你们。”
听闻夏桀突然要赏赐他们,终古慌忙说道:“陛下折煞微臣,臣等为国尽力,乃是处于本分,岂敢接受赏赐。”
夏桀微微一笑:“终古大人,你时常教导寡人,自古以来的贤明之君从来都是‘功必赏,罪必罚’,如今你们有功于国,寡人焉能不奖赏你们。”
“这。。。”终古一脸茫然,敢情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知何以,今日的夏桀与往常大不一样,难不成当真被昨日闯宫的关龙逢一语骂醒,决定做一个盛世明君不成。
见夏桀硬是要赏赐他与关龙逢,终古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关龙逢却是一脸疑色,站在终古身旁沉默不语。
“来人,将寡人的赏赐端出来。”
随着夏桀一声命令,两名宫人端着百锭黄金来到终古,关龙逢面前。
“关大人,终古大人,这是寡人赏赐你们的金子,快些收下吧。”夏桀道。
终古看着眼前的黄金,一脸茫然,关龙逢脸色沉重,暗自揣摩着夏桀的用意。
“终古大人,关大人,你们还不快谢恩。”
这时,臣子中不知是何人催促了一句,终古一听,双脚下意识地一跪,朝夏桀谢恩道:“多谢陛下。”
终古起身接过百锭黄金,但关龙逢依旧如石头般站在原地,无任何动作,夏桀见状,嘴角冷冷一笑,对群臣长叹一声道:“诸位大臣,寡人知道,你们之中一定有不少人在寡人背后说寡人乃是一个昏君,寡人想问问大家,不知寡人今日奖赏终古大人与关大人的行为是昏厥呢,还是贤明?”
殿中臣子面面相觑一阵后,一名大臣站出来说道:“关大人,终古大人在陛下未曾临朝时,帮陛下处理国事,为国尽忠尽力,理应得到奖赏,所以陛下今日作为乃是明君所为。”
见有人站出来褒扬夏桀,其他臣子亦是纷纷称赞起夏桀英明来,夏桀喜形于色,道:“尔等能明辨是非真乃寡人之幸,乃我大夏王朝之幸,如今赏也赏完了,现在也该是罚的时候了。”
见夏桀话锋一转,神色一变,群臣无不心头一惊,不知夏桀接下来想干什么,只听夏桀道:“诸位,寡人想问问大家,若是有人对当今天子不敬,此人是否应该受到惩罚?”
殿中大臣们静默一会儿后,有人回禀道:“回禀陛下,理应受到惩罚。”
“很好,寡人再问诸位,若是有人触犯律法,不管此人是谁,又是否该受到惩罚?”
群臣不知夏桀欲意何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夏桀见众臣默然不语,于是朝终古问道:“终古大人,你官任太史令,平日里为我朝撰写法令,你说说,此人是否该受到惩罚。”
终古不作多想,老老实实道:“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不管此人是何许人,只要触犯法令,就该受到严惩。”
“好一个天子犯法,与民同罪。由此说来,此人难逃惩治。”夏桀道。
“不知陛下口中之人是谁?”终古问道。
夏桀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对终古道:“终古大人,寡人记得,先王时,颁布的法令中好像有一条是说,若是朝臣未经传召,便私闯后宫,乃是一等一的大罪,重则杀头,诛九族,轻则罢官,流放岭南,可有这条法令?”
终古听罢,心中猛然一惊,不禁然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关龙逢,此刻他方才明白夏桀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为了对付关龙逢。
昨日关龙逢私自闯入后宫,直言进谏,从后宫请出夏桀临朝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街头巷尾嬉闹的孩童都知此事,还特地为此编了一首歌谣,在大街上争相传唱,清晨一早,他坐着马车前来王宫上早朝时,听见了这首赞扬关龙逢的歌谣,当时热泪盈眶,心中感动无比,大夏王朝能有这样的忠臣,真是上天的眷顾。
本以为夏桀诚心悔改,自此会做一个贤明之君,并不会追究关龙逢的罪责,可是没想到到底还是要要处置关龙逢,终古一阵难过,忽地想起殿中那高台铜柱来,心中升起一股不详之感。
“终古大人,到底有没有这条法令?”见终古愣在原地,呆立不动,夏桀不耐烦地出声问道。
朝臣不得私入后宫此条法令乃是他起草,经过多番修改最终确定下来的,他怎能不记得,无奈之下,终古只有硬着头皮道:“确实有这条法令。”
夏桀面露满意,高声道:“既然有此法令,那寡人今日便想依法处置一人。”
终古额生冷汗,道:“陛下,微臣记得,陛下继位之初,觉得先王法令太过繁琐,于是下令废除了先王的诸多法令,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其中朝臣不得私入后宫也在废除的法令之中。”
原来夏桀继位后,便开始沉迷于酒色,终日游猎山林,而先王帝发则是一个节俭之人,见夏桀生活奢华糜烂,大臣们纷纷抬出帝发颁布的法令,本想制约他,让他节制一些,然而夏桀不思悔改,见帝发的法令对他的荒淫享乐有诸多制约,于是直接下令废除。
“诸位大臣一直渴望寡人做一个贤明的帝王,如今寡人决定回复这条法令,并今日就实行,以儆效尤。”
终古听罢,心中愤怒难当,不曾想夏桀贵为堂堂天子,为了阴谋杀害关龙逢,居然如此恬不知耻,实在叫人寒心。
“来人,将关龙逢绑了。”
还不等殿中大臣弄明白夏桀到底要干什么,夏桀突然一声爆喝,声如猛虎,振聋发聩,殿中大臣只觉耳际响起一个晴天霹雳,心头一颤,胆小者更是肝胆俱裂,站点就地俯首,以头抢地。
关龙逢站立不动,冷冷地望着得意洋洋的夏桀,一脸漠然。
此时,四名甲士走到他身旁,将他押上炮烙刑台,扒去身上衣物后,用铁链捆绑在铜柱之上。
终古见夏桀要处罚关龙逢,慌忙跪下求情道:“陛下,关大人一片忠心,还请陛下饶恕他不敬之罪。”
其他臣子亦是下跪,为关龙逢向夏桀求情。
夏桀微微一笑:“诸位不必担心,寡人只是想惩罚一下关大人,并不是想要杀了他,寡人以示小惩,为的就是让其他臣子知道,私闯后宫,对天子不敬到底会是有什么下场。”
“关大人,你可知罪?”夏桀朝被捆绑在炮烙刑台上赤裸上半身的关龙逢道。
“若是臣也有罪,那么陛下的罪过比起臣所犯的罪,只能用过之而无不及来形容了。”关龙逢哈哈大笑道。
“如此说来,你觉得自己昨日私闯后宫还是对的?”
关龙逢冷哼不语,夏桀笑问道:“关大人,你可知你所在的刑台叫什么名字?”
“昏君,要杀便杀,何许废话。”关龙逢闭上双眼,只等赴死,夏桀道:“此刑台名为炮烙,寡人谅你也曾劳苦功高,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说你对我的成见,若是你说得好,我便放过了你,继续委以重任,若是你说得不好,便叫你尝尝这炮烙的滋味。”
夏桀语音刚落,关龙逄便睁开双眼,盯着夏桀,怒笑道:“大王,你头挂危石,脚踩春冰,离灭亡已不远矣,我关龙逢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关大人。”见关龙逢说出如此决绝的话,终古等一众大臣无不心中悲凉。
夏桀闻言,怒极大笑道:“爱卿,你说寡人离灭亡不远,难道你就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吗,来人,行刑。”
数名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柴堆在炮烙刑台之下,用火石大燃,不多时,炮烙刑台之下燃起熊熊大火,将宫殿四周照得通红发亮。
随着大火燃烧,炮烙刑台上的铜柱逐渐发红发烫,关龙逢被绑在铜柱上,动弹不得,赤裸的后背与铜柱死死紧贴,肌肤被烫得由红转黑,散发出丝丝焦味,关龙逢难以忍受铜柱的灼烫,口中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周遭大臣望着在炮烙刑台上痛苦挣扎的关龙逢,心中不忍,纷纷跪下向夏桀求情,终古更是不停地磕头求情,希望夏桀放过关龙逢一马,然而夏桀不但无动于衷,反而发出狰狞的大笑。
随着宫人不停地向火中加入木炭,炮烙铜柱的温度越来越高,关龙逢难以忍受炮烙之刑带来的痛苦,痛苦的喊叫声逐渐变成了无力的呻吟,直至最后再无法喊出任何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他的整个身子开始着火,在炮烙刑台上燃烧起来,直至燃烧成一具焦炭。
众臣看见关龙逢痛苦地死在炮烙刑台上,心中惊惧,心中无不对残暴夏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后怕。
大殿上无人敢发出一句声音,唯有关龙逢的肌肤血肉在炮烙刑台上发出丝丝的烧焦声。
夏桀见自己不仅除去了关龙逢,又震慑了群臣,心中自然是快意无比,咳嗽了一声后,故作惊讶道:“没想到关大人如此体弱,寡人也只是想惩罚一下他,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死了。”
终古见夏桀故意杀害关龙逢后还如此恬不知耻,心中既鄙夷又愤怒,本想站出来当着众臣之面自责夏桀残暴无道,但一想起关龙逢惨死的下场,无奈之下只得忍气吞声,低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既然关大人不幸死于行刑之中,那就厚葬吧。”夏桀面露惋惜。
两名宫人用白布收敛了关龙逢尸体后,炮烙刑台被数名身材魁梧的武士抬出了宫殿。
待大殿清理完毕后,夏桀对群臣道:“各位大臣,若还有什么事便快快启奏,无事寡人便要散朝了。”
殿中大臣眼见夏桀一来便当着他们的面杀死了关龙逢,内心恐惧,此刻又哪有心情启奏。
“既然诸位大臣无事,那就散朝。”夏桀挥了挥手,起身离去。
殿中大臣见夏桀离去后,无不摇头叹息,失望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