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们现在主要的目标是许子闻和杨平,但不代表不会对我下手。
杨平自前天后就真的消失了,没有跟我再联系过,许子闻和左衣柔已经暴露了一半,被找到也是迟早的事,岳晓含,我不知道高明泽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住处,虽然我肯定自己两次去的时候绝对没被追踪,但我无法保证高明泽没派人跟踪过她。
我记得岳晓含之前还去过一次富邦找许子闻,高明泽当然清楚她的身份,现在也知道了她和我的关系。
我上半年的记忆已经找回,这个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我唯一还想知道的,无非是黄泉山上有什么,我曾经离这个答案近在咫尺,却被那个K抢走了果实,直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去九江找那些照片的。
这是个法制的社会,但仍有一些台面下常人想象不到的东西在秘密运行,而我已经不可避免地卷进了这种无形的漩涡。
我在床上终于还是迷糊了过去,梦里唐凯满脸是血瞪着我,我挥拳打过去,那张面孔突然变成了岳晓含!
好在这是个很短的梦,我惊醒时,窗外已经开始发亮。
手机已经充满,我拔掉充电器,给岳晓含发了条信息:昨晚睡得还好吗?
刚刚清晨,我不指望立刻收到回复,不管她什么时候回信,我只要知道她没事就好。
没想到只过了五分钟,岳晓含就发回了信息:睡得很香,要是你在旁边会更香。
这无疑是句挑逗的话,可如果昨晚我真留在那里,左衣柔现在就已经落入那个组织手中,许子闻就要遭殃了。
也许就是命运让我那时候转了念头,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
我瞅着屏幕里那句话笑了,心里溢出股幸福的感觉,我好像已经心甘情愿被感情拖下水。时间刚过六点,没想到岳晓含醒得那么早,我想起了她第一次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又想起了她干干净净的房间,她根本就不是我想的那样懒。
如果我搬去她那里住,就算高明泽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地方,也很快就会获悉,我相信他总有办法知道我行踪的。但我在那里,可以保护她和小岩,当然前提是必须每时每刻都跟他们待在一起,这也很难办到。
我没有再发信息过去,所以又过了五分钟,岳晓含的短信再次过来:今天你干什么,会不会过来陪我?
我想了想,回复道:你平时不上班吗?
老实说认识了她这么久却问出这样一句,听上去确实非常滑稽。
岳晓含果然直接打了过来:“大怪糖,你什么意思,你想笑话我是无业游民是不是?你自己不也一样!”
我还没解释,她又接下去说:“我可不想当一辈子带小孩的,有小岩就够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看样子她停止保姆的工作很久了,现在只把自己当个家庭主妇,孩子的父亲自然就是我。
于是我说:“好了我的姑奶奶,当我什么都没说好吧?”
“哼,你现在的工作就是陪我,八点以前来报到,带上早饭,听见了没有?”她在电话那头命令道。
我没想到她一大早就耍性子,刚才给她发什么信息啊,简直是自作自受。
但反过来说,听她唠唠叨叨,总比无声无息接收不到她任何信息要让人安心。
“遵命,一会儿就来。”我回答。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突然觉得身下有硬物,翻身一看原来是那本建康实录,都被压皱了,我对这些历史书很珍惜,多少有点心疼地拿起来用力折平,放回到皮箱里。
那两管淡绿色的病毒液还静静躺在旁边,如果高明泽知道这东西在我这里,会作何感想?算起来许子闻拿走它们应该是三个月前的事了,三个月来那个组织有没有对高明泽做过惩罚?
我把箱子锁好,这皮箱其实是一个陷阱,没有我那把小钥匙的话,任何试图开箱的人都会吃足苦头。
我揉了揉左肩,伤口已经消失,没有留下伤疤,一般人要是知道这个一定会羡慕死我,世界上最大的安保押运公司也许会出天价请我去做保镖。然而我宁可保留这个秘密,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安安静静等待我审判日的到来,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
我在七点前洗漱完毕整理好所有的东西,换了身新行头出门,经过镇同街口时,我不由在昨天早上吃过的那家早餐店停下了脚步,几张桌子都已坐满,却清一色都是男人,我多少有些失望,看了看大路对面,路边停着的车里也没有银白色雪佛兰。
“她不会每天都这么早上班的”我喃喃着道。这好像有点对不起岳晓含,可一旦进入了感情世界,我就跟个正常男人没两样了。
我买了一大袋早餐,徒步走去岳晓含家,出于保险起见,故意在附近绕了两圈,确保没人跟踪才到她楼下,一看手机,正好八点。
三楼的门铃响起,里边传来急促的拖鞋声,“来啦!”岳晓含打开门道。
我进屋把食品袋往饭桌上一扔,走过去抱起小岩亲了一口,岳晓含显然对我的举动很满意:“这才像个爸爸。”
“今天下午要带他去医院复查”她边打开袋子边道,“吃过午饭一起去,不许说有事。”
我心里苦笑,真是完全被捆住了,这算是幸福的烦恼么?
吃过早饭,我又按照她的指示帮着擦窗拖地板,一上午都没停过,到了午饭时,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能看着她大块朵颐。
“你好像怎么吃都不会胖”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岳晓含歪起头瞅着我:“老天是公平的,让我苦出身,但又给我个吃不胖的身体。”
“还让我遇见了你”她又补充说,一边塞了个大鸡腿到嘴里。
“遇到我之前,你也是这么吃的?”我问。
“没有”她垂下视线,“以前很节约,没钱。”
她显然是个很诚实直爽的女孩,我很高兴可以让她过上这样的日子。但我也知道,假如没有我,也许现在坐在这里的会是她的姐姐和姐夫,或许还有唐凯,她也不用那么辛苦带孩子。
也许有一天,我会把真相告诉她,如果她不肯原谅,我一定会把钱全留下然后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