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菊花香味扑面而来,香气浸透了头发,似乎也浸湿了衣衫。
掌柜有点尴尬,眼中隐约闪烁着警惕:“你们好,请问三位是?”
李白上前躬身施礼:“掌柜您好,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听说贵店在这一带十分有名,我们想要置办几件衣服,想亲眼一睹掌柜的风采,才特地登门采访。”说着回头看了看李伯和若素,继续说道:“实在抱歉,在下和朋友的唐突拜访过于冒失,打搅您了。”
看着李白谦谦君子的样子,掌柜估计着这些人不是坏人,就说:“哦,没事没事。三位不嫌寒舍寒酸,可以进来一坐。”说着,身体往旁边侧了侧,让出了大半个门的距离。
三人对看一眼,走了进去。
李伯打量了一下屋子。这是一件残旧破败的老房子,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脚下裸露的土地,在这束“光剑”中,盘旋飘浮着细碎的灰尘,屋子里面只有摆放茶杯和碗的几件少得不能再少的家具,没有多余的陈设。就这几件家具,也是上了年头的,表面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墙和外面看到的一样,李伯担心大雨轻易就能毁掉这间屋子。
床上躺着一个头发雪白的老妇人,破旧的被褥盖在身上,看上去脏兮兮的,老妇人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不过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见到这些人来找自己的儿子,老妇人向李祥云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李祥云张口询问:“几位,若想置办几件衣服,直接去店里就可以了,为何特地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找在下,是有别的事情?”
李白道:“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来,是想问问李掌柜这菊花的事情。”
一听到这话,李祥云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脸色缓过来一些,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说:“诸位要是有私事找在下,我们来这边详谈。”
接着回过头去跟母亲说:“娘,这几位客人来找儿子有事,我们去那边谈。”
母亲露出担忧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
李祥云带着三人来到屋子外面一个偏僻的角落,环顾四周,四下无人。
“不知三位为何这样说?菊花怎么了?”
“明人不说暗话,想必不用我说,李掌柜已经明白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我们是想问一问,关于城中人家花朵被盗一案,李掌柜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李白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李祥云。
李祥云一脸无辜,继续装傻:“在下真的不懂各位在说什么,办案本是衙门的事情,在下只是区区小商人,哪里懂得什么盗窃案呐。”
见俩人文绉绉了半天,客套话吧啦吧啦说个没完,若素忍不住了:“李掌柜,你闻闻你这满屋子的花香,还想说什么吗?”
一听这话,李祥云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在屋子里待久了,已经习惯了这味道,也不大闻得出来了,但是他没想起来,对于刚刚从外面来的几个人来说,这花香有多么浓郁,多么可疑。
“好吧,我承认,这些花是偷的。我也不想狡辩什么,三位把我带回衙门吧。”显然,李祥云把他们三个当成了衙门的人了。
若素道:“李掌柜,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衙门派来的。看到您这样有孝心,定是个善良的人,想必不会无缘无故去偷花。李掌柜,这其中有什么不便告人的事情吗?”
一听这话,李祥云立马松了一口气气:“诸位有所不知,我这都是为了我娘啊……”
原来,李祥云的母亲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好房子不住,佣人不用,非要到这破旧的老房子里来,住着破屋子,盖着破被子,就连破家具也不让换,有一次李祥云偷偷把家具和床被换成了新的,母亲闹腾了一夜,不睡新被子,直到李祥云把旧家具都换回来,母亲才安生下来。他带母亲去看了大夫,大夫说这种病很少见,但是他有一个偏方,有机会治愈,但是要用菊花做药引。李祥云担心别人知道这件事,影响店里生意,就把这件事情瞒了下来,他托人去外地买了很多菊花,都用完了,母亲的病还不见好,只好打起了歪主意,迫不得已,趁着夜色,偷了人家的花,也实在去不得已而为之。
听了李祥云的话,三人面面相觑。
李白说:“既然这样,李掌柜,您就当我们几个没来过这里。您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从我们这里传出去,不过,在下也要提醒您,这样下去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祥云皱着眉头,愁容满面,但还是不断表示感激。
“好吧,我们先走吧,不打扰李掌柜了,愿大娘早日康复。”
说着,李白、李伯、司马若素三人离开了此地。
继续向前出发,离科举考试开始的时间还很长,三人的行程并不匆忙,一路游山玩水,悠闲自在。
这一日,三人已来到荆州城郊外,即将离开,李白不禁感慨:“我从五岁诵六甲起,一向在四川生活,读书于戴天山上,游览峨眉,隐居青城,蜀中的山山水水早已深深印刻在我的记忆中,这次离别家乡,发青溪,向三峡,下渝州,渡荆门,轻舟将继续东下。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故乡开始漫游全国,要是能一举中的,成功考中,我就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真期待啊!”
听了李白的话,若素很是动容,“这也是我第一次出远门,我一直和哥哥在道观里,晨钟暮鼓,静养身心,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情,多亏了白哥哥,带我游山玩水、增长见识呀。”说着,趁机将李白的胳膊挽住,就势靠在李白的肩头,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噫~”看到这一幕,李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撇了撇嘴角,别过脸去。意识到自己成了千万瓦的大电灯泡了。
好在李白救了他:“老伯,你呢?”说着转过身来,看着李伯。若素不得不放开了她的白哥哥,嘟着嘴,在一旁生闷气。
这一声“老伯”,原来听起来那么刺耳,此时此刻,却无比亲切。
“啊,我啊……”李伯结巴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刚刚穿越过来的吧。
“我,我这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呢。”李伯挠挠头。嗯,第一次来唐朝,这个门确实不近。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李白和若素哈哈大笑。
三人上了船,下一站,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