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氏忽然提出的‘一起生活’,让晴瞳感到非常意外。她几乎没有多想地便点头应允道:“好。”
听到晴瞳答应了自己的承诺,吴名氏本来有些凶恶的脸上难得也露出了一些欣慰。他们二人的学习成绩都非常优异,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都一定可以一起去到很好的学校,然后再规划很好的未来。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一想到彼此的未来,晴瞳就想到要和吴名氏坦诚关于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她话还未说出口,她的养母就赶到了她的病床前,有些焦急地向她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在养母面前,晴瞳不能说谎,她如实道:“有点晕。”
“和…以前一样吗?”养母又道。
“嗯。”晴瞳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和以前一样…”养母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晴天霹雳。
“和以前一样…是什么意思?”吴名氏发问了。
“小瞳她以前…得了一种很难根治的病。”养母道。“那时候的我散尽身家也拿她的病没有办法,本来以为要走投无路的时候,小瞳的身体忽然回光返照,康复如常…也终于让我们都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可怎么到了现在,病情又复发了呢?”
养母的反问让晴瞳感觉到有些难受,她的母亲好不容易在最近夺回了过去的名声和掌声,终于不用再和她一起过贫苦的日子,结果她的病情可能又要让她的母亲为自己付出全部,再回到那个无助的过去。
想到这些困境,就让晴瞳想要再次向神明祈愿,恳求那个远在他乡的神明,不要夺走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我从小就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我只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已。”晴瞳有些苦涩道。
“你不是曾向神树许愿过…你的病会康复,会一直都健健康的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吴名氏却不能接受晴瞳忽然重病的事实。
“许愿?你向神树许愿了吗?”养母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嗯。”晴瞳点头。
“那你…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养母追问道。
晴瞳深吸了一口气,坦白道:“是颜色。”
“代价?颜色?”吴名氏有些疑惑。
“从我向神树许愿的那一天起…我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见颜色了。”晴瞳解释道。“我快不记得什么是蓝色,什么是红色,这些曾经充满生命的颜色在我的眼里看来…都是一样的灰色。”
吴名氏在这时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和晴瞳相遇的事情,想到她的颜料被他撞倒在地时,她还无法分辨哪个颜色的情形。
“可是你…不是还,画出了那样的画吗?”尽管如此,吴名氏还是有些疑惑。“那棵树上的颜色…可不像是色盲,能够画得出来的。”
“因为你。”晴瞳道。
“我?”
“你像是在黑白灰色里少有的光明。”晴瞳缓缓道。“虽然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有一些浑浊…但是我确实看见了,在你身上的,好看的颜色。”
“看到你,我总能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景色。想起那些早就被我遗忘的颜色…”晴瞳又道。
“所以你才会对我说,你能画出好看的颜色…是因为我。”吴名氏道。
“嗯。”晴瞳点头。
“小瞳。”养母忽然插话,她温柔地握起晴瞳的手,对她提议道:“我之前和小吴讨论过了。我打算等你出院后…我们就一起,回去乡下休养。”
晴瞳的乡下,是有着传说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神树的供奉地。
大概是因为城市里对晴瞳的病已经有些无能为力,更无能为力的养母也只能依靠所谓‘许愿树’的能力。
虽然知道这棵树的人很少,有没有那么神也不过只是一个坊间传说。但是能够去到晴瞳曾经生长过的地方,还能够和她‘一起生活’的这件事…让吴名氏也跟着母女俩人踏上了去探访‘神树’的旅程。
坐在有向导的小旅行车上,听着神树和小镇相关的传闻。据说这个小镇最近要做一个大工程,就是要起建新的旅游景点。为此在小镇里作为旧景点的那棵神树…即将要面临被砍伐的命运。
这棵与小镇共同生长起来的神树,在村民的心中有着如同神明一样的地位。
但是这个生存了有上千年寿命的‘神明’,也有大限将至的时候,等到外来的工程师们来到这个小镇,人与人之间谈妥好了要怎么从自然身上索取利益的交易,商人们就会将切割好的,所谓的神树的各个部分,用最有价值的方式远送到不同的地方。
信息听到这里,韩冬临很快就理清了一些关键的线索。
假如晴瞳的病真的是因为神树的力量而得以康复,那么现在她的病又复发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神树的寿命将至,所以它收回了过去实现他人愿望的力量,或者说这个力量因为小镇的改建而逐渐衰弱。
想到晴瞳的母亲和晴瞳都曾向神树许过愿望,一个是想要孩子,一个是想要健康,前情提要说过晴瞳为了实现愿望用了自己看见色彩的代价换取自己的健康,那么养母…想到她最近又变回了高人气的大画家,那么她想要孩子的这个愿望,可能就是要向神树付出自己的家产或者是人气之类的代价。
而现在的神树失去了实现愿望的力量,晴瞳变得重新能看到色彩,而母亲则是恢复了以前辉煌的身价。这些预兆似乎意味着神树正将收取过的代价归还到了那些许愿者们的身上,然后让没有代价可给的晴瞳再次患上重病…而她母亲,可能也会因此失去自己的孩子,然后回复到当初她没有孩子的状态。
只不过事情还没有到恶化的地步,所以吴名氏此时的态度还算乐观,还能够有思考他们未来如何一起生活的余地。
等汽车停靠到一个小平房前,吴名氏和晴瞳母女也将在会这个地方长居。
有一件事关重大的事情养母一直也找不到时机宣布,但是看着吴名氏和晴瞳两人相互依靠并依赖的样子,养母便忽然欣慰地开诚布公道:“我…打算收养小吴。让你们成为一对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