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钟。
保姆从花圃里剪了几只含苞待放的腊梅回去插瓶,路过餐厅门口,看到已经摆上去十几分钟的早餐还没被动的迹象。
半夜两点钟赶回家的何晨站在自家落地窗前,寒冬腊月只穿了一件衬衣,脊背笔直像雪松一样挺拔。
即使是暖气充足的房间,早饭恐怕已经凉了。保姆走到跟前,关切地询声:“早饭我给您热一热吧?”
“不用了,谢谢。”
何晨回过神淡定的出声,把半截烟摁熄在烟灰缸里,转身离开大厅上了楼。父母都没起,二楼静悄悄的,没一点声音。这里是位于梅山脚下的一栋私人别墅,每年冬天,何振夫妇便来此处居住,方便泡温泉。
屋里暖气太足,何晨推开卧室的半扇窗。在萧瑟寒冬,此时入目是满园梅花,往事也夹在若有若无的梅香中,一缕一缕飘进脑海。很多事不能说忘就忘,也不是想忘就忘。曾经被他亲手删除的号码一直都在脑海里存留着,他轻笑,物理删除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把戏。
他最近陆陆续续拨过那个号码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不是停机,也不是忙音,显然,只是她不想再用。
早上七点半,西苑小区。
安曦像无数个早晨一样,在厨房准备早饭,苛求完美的性格在照顾四岁的安桦时,体现的淋漓尽致。面包、牛奶、水果蔬菜小拼盘,既保证营养还要兼顾可口美味。
她在忙碌中,厨房料理台上的定时器响了,三分钟到。
她从锅里捞出两只鸡蛋,放入凉水里浸一下,拿起来的那一刻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影子。和一个人谈恋爱,多多少少都会被对方影响。那个人时间概念极强,做任何事都会规划的仅仅有条,包括煮鸡蛋,就像是按照规定程序进行——将水烧开后关火,让鸡蛋在热水中焖三分钟,这时候鸡蛋里的蛋黄刚好凝固成一种合适的口感,既不老,又不嫩。
他们在一起时,他很多习惯都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她的生活。还比如,他做完饭,所有的东西都套原封不动地放回橱柜,料理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放。所以她的厨房也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这些受他影响而养成的小习惯时常提醒她,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让安曦十分不快。她本意是要彻彻底底、永永远远的忘记他,甚至做梦都不想梦到他。然而,事与愿违,她作夜还梦到和他在西河镇的石桥上观星。
早饭准备好,她去叫醒安桦。
小男孩迷迷糊糊的翻身坐起,揉揉眼睛嘟着嘴说:“我还没睡好呢。”
安曦抬手顺了顺他睡得乱糟糟的头发:“动作快点,吃完饭,我送你去江廷家。”
江廷是堂哥安鑫的儿子,比安桦大了一岁,两人上同一所幼儿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周前幼儿园放了寒假,江琳琅邀请安桦去家里和儿子作伴。安曦早上送他过去,晚上下班再接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