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戏腔唯美而又动听,宛如阳春三月的和风。
安羽听的如痴如醉,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爱上这曲调,如同着魔一般。
但是,身为死神钻石般的心肠,安羽必须坚定自己的内心,哪怕是唱戏,也不能影响自己。
清了清嗓,安羽又低下头慢慢饮茶。
茶过三巡人憔悴,红台拆卸,戏子传哭声。
“苏当家,怎么回事,是不是唱戏饿着了,不然吃一碗咱家的阳春面!”说罢,冯老板转身去起灶。
“不,冯老板,我只是要离开京城了,舍不得!”
“这……”冯老板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苏旦,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离别之事倒也无伤大雅!乃是正常。”书生举杯示意。
苏媚柒用红袖擦了擦眼。
“苏媚儿啊,京城少了你,可真是个损失,以前啊,我到常来你们楼上听戏。”中年妇女摇了摇头,表示惋惜。
“哼,离开京城,这也倒好,不用受那紫禁城老婆子的气!”
拉二胡的那个又满上一杯酒独自喝了起来。
“苏媚柒,有缘会是重逢,我希望咱们能再见一面。”安羽来了一句,这让他想起了高中刚刚认识苏媚柒的时候。
“嗯……媚儿这次是去嫁人,恐怕以后再无回京之日。”
“唉,苏当家的,有缘再会吧,就像景少爷说的那样,对了,拿上我这瓶酱油,让你时常想起老冯家的阳春面!”冯老板递过一瓶包装好的酱油,这时,门外马车声响起。
“各位,我走了,有缘再会吧!”
“嗯……”安羽饮一杯茶缓缓说了一句:“这一别,便是多久后的甲午年才能相遇……”
门外马车渐渐走远,拉二胡的
也放下铜板,起身离去,那位和书生同桌的中年妇女也放下钱离去。
……
阳春面馆,很静。
“哟,两位,面冷了,不合胃口吧!我再下一碗!”
说罢,冯老板又转身抱起柴堆准备起灶。
“不用了,现在还疼吗?”
那位书生突然间来了一句,安羽顿时感到不对劲,急忙望向冯老板,果不其然,这是一个冯老板的尸体,对于看是死是活,死神最拿手了。
“疼是疼,但是……”
冯老板转面,看向安羽。
安羽也望了过来,示意到继续,我都知道这一切。
“砍头那么疼,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因为,明天,就是我女儿出嫁的日子!”冯老板有些激动,被砍掉脖子的那一处血又冒了出来,不过量很少,而且颜色发黑。有些成了血浆。
“我女儿可是瞎子!但是他们就这样以把我砍了,我不服气啊!他们说让我今天立马还钱,不然就送我女儿去青楼,凭什么他们这样做,那可是我女儿啊!于是,我就拿着土枪和菜刀,把贾钱庄给血洗了,我觉得我不后悔,所有的钱,所有的债票我都烧了,穷人会感激我的!”
“贾钱庄……”安羽沉默了,这是个小钱庄,当然对于他们家来说确实很小,而且景王爷多次警告过不准压榨穷人,如今还敢兴风作浪。
“说这么多,我也管不着,当然杀他们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抓你。”
“大人,我只求你一件事,明天去看看我女儿行吗?她出嫁,需要人照顾,她爹有罪,不能来陪她了……”
——
夜很静,影无言。
这是九月份的北京城,天气早已经干燥,变得寒冷。
京城北边还有几处土房,老冯家就在那里。
吱嘎——
门没关,安羽轻轻碰就打开了。
“谁?是迎亲队的吗?”
炕房,走出来一位乖巧玲珑的女子,这是冯老板的爱女。
“不,我是老冯的一位朋友,他叫我来看看你。”
“那,爹他还好吗?”
“很好,只不过为了逃,他必须离开京城。”
“再也不回来吗?”
“再也不回来了。”
“对了妹子,迎亲队呢?”安羽说着,同时,冯女也在摸索着茶壶为安羽倒水。
“他们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不干净,所有嫁妆都退回来了。”
安羽沉默了许久。
“内个,您能带我去北山看看花吗?”
安羽嘴角微微一笑,眼角湿润了。
同时,他感觉到了,自己钻石般的心肠似乎在融化。
“走吧,慢了花就凋谢了。”
马车声缓缓前行,安羽一脸惆怅。
良久,车停,两人下马。
“北山花漂亮吗?”
“很漂亮,花都开出了五彩的颜色,我都有些想去摘了。”
“别,让他们生长!”
乌鸦的叫声时断时续,在山中一遍一遍回响。
风吹过,枯黄的蒿草被刮得哗哗响。
安羽站在北山前,引入眼帘的除了衰草还是衰草。夕阳将天边也染成这枯黄。这漫无边际的洪荒,只有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安静,只剩下,寂寞在草丛里来来回回地跑。
“那有什么颜色呢?”
“五彩,但是蓝色的最多……”
安羽哽咽了一下。
“花儿都如此美好,大哥哥,我是个瞎子,现在我爹走了,我在京城无依无靠,但是我听有钱人说过,去一个叫什么楼的地方,女的只要出卖自己的肉体,就可以生存下去,你能送我去那里吗?”
“我是个瞎子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死的话很容易,但是我爹他希望我能够活下去。能够活下去,这个世界总会变好的吧!”
“会的,会变好的,只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
一滴泪,落入心中,虽然没有风浪,但它确实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