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瑜的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灯光,“这个车库真配这辆皮卡。”
李建民打开后挡板,不再搀扶,举了个拐,等着书瑜慢慢蹭。
“没人性,虐待我?”
“真疼?”
“假的。说吧,你怎么把我弄这儿来的?”
“能不能先进屋里?”
“车上挺舒服,就当野营吧。”
“那就别抱怨什么虐待。”
李建民说着,自顾自开门进屋,两条大狗从门缝挤出来,蹿上车,围住书瑜,使劲闻起来。
“还放狗咬人!说你虐待不冤枉吧。”
“Cooper,Buster,come down here。你怕狗?”
“狗怕我。哈喇子流了我一身。”
“你占了它们的床,不想每天晚上跟它们野营的话就进屋里去。”
“你丫过来帮帮我啊。”
李建民摇了摇头,搬了截树墩当台阶,“你怎么笨手笨脚的,不是还有条腿能用吗?重心放那边。”
“我操,说的轻巧,你断条腿试试。”
“那不是拐杖吗?”
书瑜伸手,没抓着,拐杖一歪,金属和水泥碰撞,惊天动地一声,倒在地上,两只狗狂叫起来,书瑜吓了一跳,猛缩手,屁股重重撞在车帮上,差点没晕过去。
李建民看出不是装的,赶快掏出个塑料瓶子,磕出一粒淡黄色药片,“先吃了这个。要不我抱你进去,大少爷?”
“我操我操,”书瑜吸了两口气,“我他妈倒了八辈子霉撞上你了。”
李建民不再说话,插着腰站了一会儿,“Cooper,pick it up。”
黄狗呼哧呼哧过去,把拐杖叼起来,李建民接过来,轻轻架在书瑜腋下,“你先学会怎么用这个拐杖。”
书瑜叹口气,试着走了一步,居然挺顺手,拐杖比他想象的轻多了,李建民在旁边扶着,上了两层台阶,“Buster,hold the door。”
花狗一步跳进房门,门把手上拴条绳子,它咬住了,四条腿儿用力朝后退。
“狗真好用,捡东西,开门,搀人,我操,你丫住的是,是,是。”书瑜找不到合适的词。
车库里堆的满满当当,除了几十个摞到房顶的纸箱外,各式各样的工具,散落在地上,挂在墙上,汽油味儿混着狗臭。而这屋子里刚好相反,空空荡荡,一进门是客厅兼餐厅,只有一张木桌,两把折叠椅。左手边是厨房,除了水池边上晾着一平底锅一个盘子外,就是灶台上的水壶。右手边是两间卧室,中间夹着浴室。
“你睡这间。”
卧室里一个床垫。
书瑜朝李建民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多张桌子而已。
“我先睡会儿。”
书瑜趴在床垫上,马上睡着了。
药劲儿过去了,书瑜醒了,屁股疼腿疼,睁开眼睛,两条狗蹲在门口,舌头耷拉老长,两对儿眼睛左一闪右一闪盯着他看。
“老酷,小巴,还条狗呢?”
书瑜抽了抽鼻子,闻到油味儿,肚子里咕咕叫了起来。
李建民端着个盘子进来,“吃饭吧。”
“药。”
“先吃饭。”
“药。”
“给你。坚持两三天就好了。”
“今天几号?”
“十六,嗯,北京已经十七了。”
“操,我五天没吃饭了。”
“那个药很厉害,赶快吃两口饭,吃完再睡。”
“养肥了再杀?”
“哈哈。”
“你这是做的什么?”
“炒牛肉末儿,加大芸豆,拌面条。”
“喔,还有别的吗?”
“没啦,吃不吃?没看Cooper 和 Buster 都等不急了。”
“一口吧。”
这一口撑了没多久。书瑜是饿醒的,但屁股不那么疼了。
“小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花狗走到书瑜床边,卧了下来。
书瑜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你就是吃那东西长大的?你怎么还跟着他?也是被绑架的?”
“醒了?好点儿了?”
“这是梦,恶梦。”
“饿不饿?”
“能不饿吗?”
“那就吃饭。”
“我不吃狗食。”
“我加了点儿番茄酱。”
书瑜朝盘子里看了一眼,“还是肉末豆子面条?”
“我只会做这一道菜。要不你来煮?”
“我煮饭?我在家是有人给做饭。”
“你在这儿也有人给做饭。”
“点外卖行吗?”
“不行!”
“噢?”
“别想歪喽。把这吃完,再说正事儿。”
“说吧,听着呢。”
“你既然记的车祸,应该明白是有人要害你。”
“不是你?”
“有人要害死你。如果是我,你现在还能活着?跟我耍贫嘴挑食?”
“我得谢你救命之恩?”
“救你命的不是我,救你到美国的是我。这里安全些,但危机并没有过去。”
“什么意思?我怎么来的美国?这儿是美国哪儿?”
“所以我们尽量不要暴露行踪,免得招来危险。”
“你就编吧,你拿黎文墨和梅梅要挟我,是不是拿我的照片要挟她们?”
“我是没办法的办法,否则你在医院大闹,”
“我不是老老实实跟你来了吗?放过她们,你不就要钱吗?我有,我有钱。”
“我是在保护你,等危机过去,你回家慢慢享用你的财富。”
书瑜转过头去,他直想大吼,“药,给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