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青莲神皇的道场后,似乎时光都禁止了,这里看不见太阳更没有月亮星星,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九莲再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盘腿坐在青莲神皇曾经做过的蒲团上,闭着眼睛,感受飘散在四周那若有若我无的道痕。
时间缓缓的流逝着,一年,两年,五年,十年……
桃花又开了,蓝珏走进百花谷前的那片桃林,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执一朵于掌间,静静的看着,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才呢喃道,“十年了”
“怎么,怕生死两茫吗?”
蓝珏侧目,看着悠然走进桃林的千岳帝君,嘴角咧开淡淡的笑意,没有任何否认,“怕。”
“我也怕,但我相信,臭丫头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即使她遗留在神族的魂火已经灭了,但我还是相信,她没有死。只可惜,青莲神皇的道场,我能打开,却进不去。不然,我都忍不住想冲进去瞧瞧了。”
“只是,除了你我,恐怕没人相信九莲还活着。”
“不管九莲的生死在神族引起怎么的波澜,只要有我千岳在一天,神族就不会乱。只是,若九莲不能登临神皇位,我神族,恐怕不能保全多久了。魔皇已经现世,虽然在如今的神魔战争中,他没有出手,但我神族的败局,早已成了必然。”
两人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时光仍旧在淡淡的流逝……二十年了……
独孤战天轻轻地摸着手中的魔刀,眼神淡而静的望着远方,“她,真的死了吗?”
站于独孤战天下方的莫染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便答道,“魔族探子传回的消息,二十年前九莲回到神族后已是重伤垂死,之后二十年里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最重要的是,九莲遗留在神族的魂火已经灭了,所以,她应该已经死了。”
谁知独孤战天摇了摇头,“我相信,她还活着。你带人,全面进攻神族,逼她现身。”
独孤战天的话让莫染眉头拧紧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答道“是。”
莫染离开了,独孤战天仍是静静的看向远方,“犹豫了二十年,不能再等了。”
千岳帝君看着手中不断传回的情报,眉头紧紧的皱着,“难道,神族的这场大难真的无法避免吗?”
蓝珏也微微叹了一口气,“驻扎在暗黑地域的神族军队已是被击溃,魔族军队正在莫染的带领下向神族逼近。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是布好神族的防御,只要魔皇不现身,我们应该能抵抗一段时间。”
千岳帝君点了点头,“也唯有如此了。”
千岳放下手中的情报,转身向着青莲神皇的道场走去,依靠在到场外的一颗梨树上,脸上露出沉重的笑意,“臭丫头,你再不出来,这肩上的担子老爷子我都快抗不下来了。如今,那个什么狗屁魔皇现世,全面进攻我神族,战火都烧到家门口了。你可千万别临到给我们收尸的时候才出来,老爷子我虽然大限将至,可也还想多活几年……”
道场里,盘坐在蒲团上的九莲似乎听见了这番话,眉头不自觉的动了动,而缭绕在周围那时有时无的道痕似乎也变得清晰了。此时,她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她必须成皇,因为千岳帝君等不了,神族的子民等不了。
用鲜血铺就的路一步一步延升到神族,独孤战天缓步行来,脸上仍旧戴着面具,没人能看见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表情,只是,眼神虽然有些冷漠却也并非充满杀意。
“你神族的帝君九莲呢?”独孤战天低沉的问道。
千岳帝君上前一步,“九莲早在二十年前的一场战斗中烧尽命源,逝世了。”千岳清楚,如此时刻,自然不能告诉眼前的这位魔皇九莲在青莲神皇的道场里,不然,九莲恐怕不死也得死了。
独孤战天的眉头不自觉的拧了一下,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他觉得她还活着,但若没有死,为什么鲜血染红了神族她却还不现身。此时,‘生死’二字在他心中已是掀起一股潮涌,他矛盾着,既希望九莲还活着,又希望她真的死了。
独孤战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向着神族内部行去。阻挡在前的神族将士犹豫了一下,便纷纷向两边散开,为独孤战天让出了一条大道。
“魔皇。”莫染看着独孤战天的背影,似乎在等着他的某些指示。
“除了神族帝君,谁的生死我都不会在乎。”
莫染自然懂得独孤战天的意思,神族的生死存亡,他是不会插手阻止的。
“没想到,你竟会冷漠至此……”轻柔却又冷冽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远空一片青光,一道妙曼的身影正携着青光缓步而来。
“是九莲……”
“是帝君……”
此时,神族之人是一片激动,而最激动的莫过于那些知道九莲进入神皇道场的宿老们,“她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独孤战天抱着魔刀,抬头看向九莲,被面具遮掩下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不错,成了神皇。”
“比不得你魔皇。”她从未想过,帝锦会由神成魔在成皇,带领魔族来杀害他曾经想要守护的子民。如今除了容颜,他早已不是他了。
独孤战天自然明白九莲的嘲讽,“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唤醒心中的真魔,我成魔皇已是必然。而过去的我一定会死,不管有没有这样选择。”
独孤战天与九莲的对话让周围所有人都听的莫名其妙,而两人也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到帝锦这个名字。
“让你魔族的将士离开神族,你想要与我生死战斗,我陪你。”
独孤战天咧开嘴淡淡一笑,没有转身,只是轻声吩咐道,“莫染,你先带领魔族将士退回暗黑地域。
“是。”
在莫染带着魔族撤离后,独孤战天飞身而起向着远方疾驰而去,而九莲也是紧跟在后。看着独孤战天的背影,刚才极力压制的平静与淡定似乎已是不复存在,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曾经的相濡以沫,执手相望,今日却是生死相向,她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自己的心,所以只能跟着命运给她定下的路走,这一生与独孤战天刀剑相向。
在极北的冰雪之上,独孤战天停下了身影,转身看着九莲。
“知道为什么我一定要你的命吗?”
九莲眼神微微一变,摇了摇头,“为什么?”
独孤战天指着自己的心,“因为它太痛了,既然令人痛不欲生,还不如弃之。所以,从独孤战天醒来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有情,不再爱你丝毫。”
九莲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心中一片悲戚,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神族帝君,拔剑吧。”
九莲手指颤抖着,迟迟也没有召唤出神皇剑。脑袋低垂着,眼睑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波动。
“怎么,你又在犹豫什么呢?”
九莲没有回应,而此时,却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是啊,无忧,你在犹豫什么呢?人家都不要你了,为什么还狠不下心呢?”
只见空间荡起层层波澜,云宿的身子于虚空中走了出来,站立在九莲面前。
“是你。”
“不然会是谁呢?”云宿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伸手揽过九莲的细腰,“无忧,既然他不要你,我要你好么?”说着就在九莲嘴角轻轻一吻。
九莲推开云宿,微眯着眼睛看着他。虽然她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至少她不会认为他只是来此对她说这些表露深情的话。
云宿从新揽过九莲,低头在她耳旁轻声低语,“怎么,不感谢我阻止了你与独孤战天刀剑相向的局面吗?”
“我不信,你的目的只是如此简单。”
“我说过,我要你,但不是这一世。”云宿又在独孤九莲的耳垂上轻轻一吻后才放开九莲。
九莲抬头疑惑的看着云宿,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站在一旁的独孤战天,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虽然眼神仍旧一片冰凉,但不知何时,手中的拳头已是紧紧的握起。
独孤战天一拳挥出,带着必无狂躁的气爆向着云宿袭去,云宿眼神一眯,出手将之化解。
“怎么,生气了?”
独孤战天眉头拧了一下,“你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呵呵,当然,想请你们帮个忙而已。”
“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不要这么快否定,先听我说完不好吗?”
独孤战天轻哼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
“天命书,你们知道吗?”
独孤战天与九莲同时眉头皱了一下,看着云宿,示意他继续说。
“众人的命,皆在天命书中,其间记录着天下苍生的生死浮沉。”
独孤战天有些不在乎,“既是如此,那又怎样?”
“若你独孤战天的命已被上苍注定,那你觉得你千万年的努力又算的了什么,若一切逃不开命,那我们争的是什么?”
独孤战天沉默了一下,“你想怎样?”
“毁灭它。”
“你知道它在哪里?”
这时,云宿转头看向九莲,开口道,“天命书,在上苍选中的真神那里,而真神,就是曾经混天族的天尊,忘川。”
九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云宿,“你是说,我师父?”
云宿点了点头。
九莲的嘴唇抖了抖,“这个忙,我帮不了,我不会与我师父为敌的。”
“你可知,他根本配不得你叫他师父。十万年前,是他亲手将你钉在天柱之上,引地狱之火将你焚烧,打入轮回。而原因,只是因为你爱上了自己的师父,他不允许,上苍不允许,所以,你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