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上去是这群人的头的冒险者来到石床下面。
姑且叫他冒险者吧,因为来人身形消瘦,一张马脸上长了一口龅牙,弗罗拉站在上面也能清楚的看见来人黄色的龅牙和黑色的牙床。来人就像在泥坑里打滚的野猪一样肮脏,浑身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当然很多冒险者是很邋遢的,比如欧夫格认识一个叫“蝰蛇”的冒险者。
“蝰蛇”名字的来源不是说他性格有毒,也不是说他是个暴躁脾气,一点就着的那种。
而是因为“蝰蛇”在自己的棕色皮甲里面永远穿一件衣服,可能有十年吧,从来不洗澡,从来不换衣服,直到某天早上“蝰蛇”从下水道里面摆脱宿醉的困扰之后,破天荒的去买了一件新衣服替换那堆挂在身上十年的布条。
就像一条蝰蛇蜕皮那样,从旧衣服里钻出来,再钻到新衣服里。
“斑点蜥,你来这里干什么?”弗罗拉看着脚下的人说道。
暮色之中,“斑点蜥”抬起头,思索着声音的主人,愣了半晌,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是小姑娘嘛?天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太好了。我完全看不到你,该死的,你能走到火光下面嘛?”
“小姑娘”是弗罗拉的外号,半身人要求小队队员不准用这个外号。
弗罗拉继续站在阴影里,用冰凉的声音说:“斑点蜥,你带这些新人,到底是来做侦察任务还是来给雨雾森林喂食?”
斑点蜥无奈的摊手说道:“我这是锻炼队伍,我的人都是不错的小伙子,嗯,你知道的,参天的巨衫也从小树苗开始。”顿了顿说:“这些年轻人,其他团队都不要,只有我好心的带他们出来见识一下。嗯,一路上我为他们可是操了不少心。”
斑点蜥可怜兮兮的望着弗罗拉说:“我们下午遇到了一群黑棕野猪,那群畜生太疯狂了,饿疯了的野猪你知道多疯狂,我的小伙子们还是勇敢的拿起武器去反抗。后来我们走散了,有4个小伙子没有回到队伍。”
“小姑娘,”斑点蜥用长期酗酒略带浑浊的眼睛望向弗罗拉,“我知道规矩,不过你能让我的孩子们,至少3个受伤的小伙子上去休息嘛?如果有口热汤,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们只是孩子啊。”
冬狼湾的冒险者成分复杂,既有传统意义上的冒险者,还有破产农民,逃兵,甚至通缉犯。
在这个法外之地,大陆任何国家的法律在这里不如一张擦屁股纸来的有用。多年来,在一起和雨雾森林的恶劣环境的斗争中,冒险者们慢慢形成几条基本原则。
“出手是情分,袖手是本分。”弗罗拉说
“我明白我明白,边上的那个大个子,能搭把手嘛?帮我把可怜的约翰提上去,这个养猪人家里第3个儿子,今天的“战斗”非常勇敢,小伙子胳膊被野猪獠牙给划烂了,哎”
弗罗拉看着几个伤员,稍微流露出同情的眼光,斑点蜥连忙利用半身人的犹豫,把包括自己在内的4个人送上石床。
石床只有大概20平米,挤进10个人后本来宽敞的客厅变成了大学生宿舍。
弗罗拉让出一小半空间,斑点蜥一行7人挤在一起守着一个小小的火堆取暖。因为逃的仓促,几人都没有食物。
我们的大个子略带不解的望向准备休息的弗罗拉。
欧夫格压低声音说:“他们的头叫斑点蜥,知道什么意思吗?因为斑点蜥是吃腐肉的,什么都吃,又很懒,都是捡别人的残羹剩饭吃。你知道了吧?”
不等大个子回答,看着火堆继续说:“斑点蜥这个人劣迹斑斑,不值得同情。”顿了顿说:“跟他的年轻人都是傻瓜,只有蠢货才会跟着一个身上装备不超过1弗罗拉的队长来雨雾森林,这种蠢货不值得去救。这个事情我们听弗罗拉的。”
斑点蜥几个人围着火堆窃窃私语,不久之后,一个一头金发,脸上长着祛斑的小伙子畏手畏脚的走到桂云意面前。
“大哥,我叫达勒,第一次参加冒险,”达勒身上沾满泥浆,只有脸庞是干净的。“早上到森林之后,就没吃过的东西了,约翰都发起烧了,您能给点吃的嘛?”
从未有类似经历的大个子一下子不知所措,一朵红云浮在了脸上。大个子只得望向自己的队友。
没人能看清半身人的身手,嗖的一声,两个细长的破甲弩被砸在达勒身前的土地上,精钢的箭头和岩石撞击产生一串火花。
“蜥蜴,管住你的人,如果你不行,那么我来管。”
斑点蜥快步走来,捡起地上的破甲箭,拉着吓得发抖的达勒。对我们的大个子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漏出满嘴的黄牙。
猥琐的男人带着满脸雀斑的男孩回到了小小的火堆旁,一阵压低声音还能隐约传出争吵的交流后,一个略带婴儿肥的男孩被勒令爬下石床,向开始弥漫的黑夜走去。
巨石上面,两群人泾渭分明。
弗罗拉三人就着炖锅里的蛇肉汤吃着面包,斑点蜥几个人看着自己面前火堆里面几个植物块茎咽着口水。
婴儿肥的男孩幸运的用弩箭刨出一点野芋头,加上捡来的柴火,几个人晚上只有以此果腹。
分享了丰盛的晚餐,弗罗拉指挥两人收拾好营地,向云雾森林边缘出发。因为邪种多半是昼伏夜出的活动规律,所以对魔神军的侦察多半在晚上进行。
斑点蜥看到弗罗拉大的行动,连忙凑上来。
“弗罗拉,带上我们的一起吧,多双眼睛多一份可能啊。”
半身人沉默的整理着行囊。
“我让我的小伙子们在最前面侦察,发现魔神军了再叫醒你们。”
半身人拿出绳索勒紧行囊袋。
“这次收益,我们来的时候采了几丛月光草,加上回去路上的,我分你三成。”
半身人背起行囊袋。
斑点蜥拉住半身人的手臂“五成,我分你五成,有危险让我的小伙子顶上去。”
欧夫格手腕一转,用斧枪尾部准确砸在斑点蜥大腿外侧。斑点蜥半跪在地上,抱住弗罗拉的鞋子,说:“我给你7成,求求你带我去,我们这边的傻瓜全死都可以。”
我们的大个子听了这个话,本来的一点恻隐之心一下子被冻结在胸口。
欧夫格踢翻斑点蜥,用左脚踩住斑点蜥的左手,举起斧枪,一字一顿的说:“你哪只爪子摸过弗罗拉,我就剁掉哪只,你该庆幸你不是用你的烂嘴吻了她的鞋面。”
弗罗拉冷声说:“够了,欧夫格,我们走。”
斑点蜥趴在地上,看着眼前三人慢慢爬下石床,浑浊的眼睛慢慢充满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