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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星星屋

下午五点他们如期见面。韩凛是从画室直接赶过来的。下午没课,林睿谦也没给她布置课外作业,她就在画室呆了整整一下午。她画的太入迷了,差点忘记了时间,幸亏值日的小学妹来关门打断了她的思绪,要不然,她非迟到了不可。

“你脸上有东西。”林睿谦示意韩凛擦擦左脸。

韩凛用手擦,可什么也没有。

“不是,上边。”

韩凛不管怎么摸,还是没擦到。

林睿谦伸出手来,帮她轻轻拭去左脸上那滴颜料。

韩凛的脸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就在林睿谦的指腹轻轻掠过的那一刻,她有一丝惊讶,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上车吧。”林睿谦为她打开车门。

韩凛听话地坐进车里,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来,脑海里一直在回放刚才的场景,一直到车子开出去很久。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远处的天空泛起星星点点的光,喧嚣吵闹声渐渐隐去,静寂的夜色包围上来,韩凛猜测他们开出了城区,月色朦胧,美不胜收,车子疾驶,韩凛还没来得及消化周围的美景,没多久,远远地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海浪声,他们来到了海边。

林睿谦、韩凛先后下车。大海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他们面前。它一片汪洋,呈现出一片浓郁的黑色,只有月光照射的地方显出粼粼白光,随着海浪轻盈的跳跃。海面上升起一层雾气,随着风而此起彼伏,虚无、飘渺而又神秘。夜晚,大海的腥味更加浓烈。韩凛纳闷,这么晚了,他带她来这干嘛?

“跟我来。”

韩凛跟着林睿谦沿着沙滩一直往北走,直到眼前出现一座白色的小房子,他们到了。

怀着好奇心,韩凛走进房子。房屋内墙是蓝色的,墙面凹凸不平,可以看见露出的石头、贝壳、砂砾等东西,地板是那种土陶的颜色,平滑的表面带有不规则的纹理,客厅中央有个白色的大理石茶几和几把椅子,简单却不失优雅,典型的地中海风格。环顾四周,韩凛被一幅吸引住了,画的右下角用铅笔轻轻写着一个字——念,大概是画的名字,又或者是作者的名字。

林睿谦走到韩凛身边,眼睛注视着这幅画。这是他从老宅子里拿来的,他虽然不懂画,尤其是这种抽象作品,不过,每次看到总会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看着还蛮顺眼的。

“很张扬、很欢喜。”韩凛对着画喃喃自语道,像是对林睿谦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什么?”

“没什么。”

“去楼上看看吧。”

韩凛点点头,跟着林睿谦走上二楼。楼上漆黑一片,韩凛几乎要摸黑前行,正当她要问为什么不开灯时,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林睿谦拉开帘子,整个二楼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四周和天花板竟全是玻璃做的,韩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不远处的大海,月光温柔的铺洒下来,整个房子像是镀上了一层银辉,玻璃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淡淡的薄雾似的光,从屋里抬头看天,星星像全掉在屋顶上,闪闪烁烁的挤满整片天花板。这是林睿谦设计的房子。每当累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放松一下,那时心就会平静下来,他也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韩凛沉醉于这么美丽的景色,眼睛连眨都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艺术。韩凛骨子里的艺术家的浪漫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她不停的赞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林睿谦知道韩凛这些天一直不开心,她几乎不笑,每天都是学校、公寓两点一线。每天回来就把自己关到房间里,不断看书,用学习麻痹自己。饭也吃得很少,有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就像生活在两个世界,韩凛从不会主动与他搭话。她心里很痛苦吧,就像当初自己刚进顾家一样,茫然无助的孤独感,一心想要做出点成绩来,还好那时候有顾朗和高凡,他们从不把他当作外人,三个孩子整天挤在一起,一起学习,一块玩耍,日子才过的不那么痛苦,现在,这丫头的痛,他都明白,只不过当初太过于想完成爷爷交给的任务,而相对的忽略了罢了。

“这房子有名字吗?”

“没有。”

“叫星星屋,好不好。”韩凛开心的望向他,意识到自己的冒失,她慌张的看向远方的大海。

“好。”林睿谦平静的肯定了她的想法,“很好听。”

“真的?”

“嗯。”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算是奖励吧。”

“奖励?”

“对。奖励你认真学习,认真工作。”林睿谦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可是却很贴切,他总不能告诉韩凛“就是带你出来散心。”,那样好像不是他的风格。

“哦。”韩凛半信半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不好意思问,心里嘀咕道:“他这是怎么了,这些天一直怪怪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没有附加条件?”

“没有。”林睿谦差点要脱线,他在韩凛心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韩凛放下心来,林睿谦嘴巴是毒了点,但从不说谎,这点是可以认证的,她开始放心的看星星。

“梵高多希望被理解啊。”韩凛声音很轻,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

“梵高,在圣雷米精神病院画了那副著名的《星夜》,那片浩瀚的星河,翻滚、沸腾。我想,那是他内心最神圣的东西在躁动,他想进入到那片神圣之中,挣脱现实的束缚,被人理解。”

“一个思想上离魂索居的人很难被理解吧。”

“哎?”韩凛下意识转过脸来看向林睿谦,她怎么对林睿谦说出这些,夜色昏暗,模糊了他的面庞,只能隐隐约约看出大体轮廓,此刻,林睿谦的眼睛也注视着她。

韩凛急忙转过脸来看向玻璃窗外的大海,刚才心跳的好快,砰砰砰,韩凛似乎能听到那急促而有力的声音,像是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中,掀起一阵波澜。

韩凛的内心很孤独,她渴望被理解又害怕被看透,心绪千丝万缕却不知从何说起,今天,她竟然对林睿谦说出这番话,她的哀伤就这样平铺直叙地展现在他的面前,毫无顾忌,不加掩饰,这是意外的冲动还是模糊的信任?

林睿谦笑笑,也转脸看向远方,两个人没再说话,远处的海浪声此起彼伏,或强或弱地拍打着海岸上的石头,月亮时隐时现,掩映在云雾中,大地一片安静,韩凛的困意袭来。

“去睡吧。”林睿谦看她整个人渐渐疲倦下来,止不住的打哈欠,想要去睡觉却又不好意思张口,贴心说道。

“哦,好。”韩凛从坐垫上站起来,腿都坐麻了,一个趔趄,跌在林睿谦怀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的脸发烫,只不过天黑,又没有开灯,让她有些庆幸,林睿谦不会看到她现在的狼狈相。

韩凛赶紧爬起来,刚才的气氛好尴尬,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睿谦只是笑笑,当韩凛跌落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抱住她,两个人距离那么近,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空气好像在急速升温,热的透不过气来。

“我睡哪儿?”韩凛故意转换话题,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这儿只有一张床,她倒是没往坏处想——林睿谦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她很有自知之明。

“你睡床,我打地铺。”林睿谦拍拍他们刚才坐的坐垫,“这儿挺舒服的。”

“那怎么可以!还是你睡床,我打地铺吧!”韩凛连忙拒绝道,这可是他的床,况且明天他还要上班,感冒了怎么办?

“快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再多说一句,今后课业量加倍!”林睿谦也整理好被褥,躺在垫子上,侧身背对着韩凛,假装不耐烦的说道。

“切!这才是你本来面目吧,明明是灰太狼,偏要装作美羊羊,忍了好久吧,大坏蛋!”韩凛冲他的背影吐舌头,生气地侧过身去,也背对着林睿谦。

长这么大,这还是韩凛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说这么长的话,坐在一起看星星,听涛声,第一次与一个男生住在同一屋檐下,现在竟共处一室,韩凛很少与异性接触,,当然,她与所有人接触的次数都不多,不过,不知怎么,她好像有点信任林睿谦,虽然他对她很苛刻,甚至有些时候韩凛觉得林睿谦在故意整她,但在林睿谦身边,韩凛有种安全感,好像每次有危险,这个男人总会出现在她面前,保护她。不一会儿,韩凛的呼吸渐渐变匀,她睡熟了。

林睿谦还没有睡着,他陷入挣扎,一边是爷爷的要求,半年后要把一个可以担任宏博集团总裁的外孙女送过来,一边是韩凛,一个想法简单,渴望幸福,追求温馨快乐的小女孩。林睿谦从未违背过爷爷的意思,他感激爷爷在二十年前的搭救之恩,他下决心用一生去回报。另外,宏博集团是爷爷的,自然也是韩凛的,韩凛有权利更有义务去继承宏博。可是,韩凛呢,她需要的不是这些,她太缺乏安全感了,宏博给不了她这些,甚至把她推向弱肉强食的丛林,整日过的战战兢兢,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半年,是让韩凛成为一个阳光快乐的邻家小姑娘,还是推向宏博,坐上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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