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冢是凤族族人的聚集墓地,身份高贵的人葬在东边的大园中,而身份卑微的人则拥挤地葬在西边。
季桑入了凤冢便直奔西园,在角落的一棵小梧桐树下,一个小小的土包前停下。墓碑上的字已经被灰尘蒙住,厚厚的落叶盖住了整个坟墓,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过。
季桑没有用法术,而是化出了工具,细细地打扫着,呈熏和长离想来帮忙却被她阻止了。大家只好默默地看着季桑。
待季桑打扫干净后,她跪在坟前,喃喃地说道:“爹,娘,孩儿回来看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季桑的眼泪仿佛洪水决堤一般,失去了最后的闸门。呈熏鼻尖一酸,想去拉过季桑,另一个身影却抢在了她之前揽住了季桑。
呈熏眼看着季桑在长离的怀中抽泣到颤抖,却不知为何眼中泪水更多。
泽泱轻扯呈熏的袖子,示意她出去说话。呈熏迟疑了一下,还是随泽泱走开了。
呈熏跟着泽泱走出去,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了,她忙用袖子去擦,但是却越流越多。
泽泱停下脚步,递给呈熏一块帕子,道:“泪窝怎么这么浅?你也需要肩膀?”
呈熏接过帕子擦擦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我不需要肩膀,我以前是季桑的肩膀。我只是看不了她这样。不过,长离他是喜欢季桑对吗?”
“嗯。”
“那季桑呢?季桑喜欢他吗?”
“这个你应该更清楚,你不是季桑的好朋友吗?”泽泱顿了一下又道:“不过长离说他是在追求季桑。”
“季桑没有同我说过,大概就是还没有在一起,估计还在追求阶段。”呈熏低声嘟囔着,又对泽泱说道:“你告诉长离,不许伤害季桑,季桑她,太苦了。”
泽泱点点头,送她回了客栈。
晚些时候,长离回来,看到泽泱正在等他。
“哄好了?”泽泱问道。
“啊,嗯。”长离嘿嘿笑笑,道:“都不知道你和呈熏上仙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们不走难道还在那碍事才好?”
“不是不是,好哥们,够义气!”
“下次见到呈熏,得好好表现一下,不然你就这样抢了她的好朋友,她可不认你。”
“一定一定!不过你等我应该不是为说这些吧?”
“嗯,我是想问问,季桑的父亲是凤族大将军雪凤将军,战无不胜,她母亲是先族后的亲妹妹,她家如何落到如此?他父母甚至没有入东园。”
“唉,这个嘛,这就要从我们家族关系说起了……”
长离说着,在廊中坐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叙说:“那时的族长还是我爷爷,我爷爷只有我爸和我二叔两个儿子,我二叔娶了我二婶,季桑的母亲就是我二婶的亲妹妹。我一千岁的时候,二婶生了青鸾,她是五万年才能有一只的青凤凰,整个凤族都认为,青鸾定是日后天后的人选。后来,季桑的母亲生下了季桑,她是十万年才会出一只的白凤凰,而且那时候雪凤大将军百战百胜,风头正盛,青鸾的地位被动摇了,这应该就是事情的起因。”
长离叹了口气,接着说:“后来,雪凤大将军被派去开拓疆土,但是遇上了未知的妖怪,由于不了解所以大败。雪凤将军写信回来请求救援,但是这信却被我二婶给按住了。之后就传来雪凤大将军战死的消息。那时候季桑的母亲怀着身孕,本来大家都瞒着她。偏偏我二婶去告诉了她,然后她当晚就难产仙逝了。至于为什么大将军和夫人没入东园,就是因为我二婶去我爷爷那说了些坏话,什么雪凤将军贪功,该撤退时不肯撤退,害死了数万将士。我爷爷那时候已经老了,糊涂了,不但不计雪凤将军之前功绩还给他安上了罪名,更不让二人入东园。”
“哪里都不是净土。”泽泱冷冷地说道。
“我二叔当上了族长之后知道了我二婶的所作所为,他不能接受她的行为,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和青鸾的未来又不能处置她,于是就娶了二房,也就是红缨的母亲并疏远二婶。我二婶因此郁郁而终,也算是她的报应。不过季桑没有了父母以后就活的很凄惨,从小就受同族孩子的欺负,直到炎帝从梧桐林经过见她有慧根,收她为徒。”
“这些都是季桑告诉你的?”泽泱问道。
“季桑应该不知道。我幼时丧父,自小就跟着祝融上仙学习,我俩虽是同族,却是偶然在炎帝那里认识的。这些事情是我认识季桑以后向我母亲问起的。我母亲虽然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我们孤儿寡母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保护她了。我二叔只有两个女儿,之后族长的位置还是要传给我,到时,我就可以将她父母迁到东园去。”长离踌躇满志地说道。
“好好对季桑,不要伤害她。”泽泱说道,“这是呈熏让我转告你的。”
长离先是一愣,然后笑容舒然,道:“我一定会的!”
这几日凤族上下都在准备庆典,梧桐林中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路上各种各样的摊位,卖东西的,表演的,好不热闹。
季桑小时候参加过很多次庆典,也觉得不新鲜了,她好久没有回来了,要去旧房子看看,顺便看看之前照顾她的邻居婆婆。呈熏本想陪她一同去,季桑见她对庆典感兴趣的很,就让她自己在外面转转不必陪她了。
呈熏在万柳园待久了,太过清净,偏她骨子里还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此番来到梧桐林,她还是很开心的,唤起了她心灵深处的童心,虽然她这个岁数已经不应该有童心这种东西了。
凤族虽然是高贵的仙族,但梧桐林还是有很多风土人情的特色,不像是天界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凤族的姑娘们在广场中间搭的舞台上热情洋溢地跳着凤舞九天的舞蹈欢迎各方来客;神秘的占卜师在街角用凤羽和火焰为客人们占卜情感和命途;还有售卖上好的梧桐木古琴和各色的珠宝的小商贩。这个庆典无疑也为凤族的经济做了巨大的贡献,族长的二女儿很快就要完婚了,有了这次庆典,族长至少能给女儿添一顶东海龙宫出产的珍珠所制的凤冠。
呈熏逛得目不暇接,这个瞅瞅那个看看,好像乡下人进了城一般。就在琳琅满目的好东西闪得她睁不开眼时,她抬眼看到了洛南,更倒霉的是,她和他四目相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