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亭晚晚讪笑了一下,心里如雷鼓伏击,心想:“他刚刚有看到吗?”
“不就是一副耳环么。精国很快又会送贡品过来,我命人让他们再重新打造一副给你便是了。”陌子上以为亭晚晚是为了丢耳环而没有胃口,于是宽解。
都说陌王无情,可他对这个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表妹,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的。只是,与男女之爱无关。
可他心中又明白表妹的心意,他十七岁那年,父王要将她立为大妃时,陌子上怎么都不肯同意,原因就是他不喜欢。
其实,这也是对亭晚晚负责任,不忍心她将来像自己拥有的众多女子那般空对月罢了。
但亭晚晚不理解,自从他娶妃之后,几乎哪个妃子都要先被她整治一番,有些挨不住的可不就自杀了。
想到自杀,陌子上忽又思念起了被自己第一个赐毒酒的女人宁彩夕!
“陛下,臣妹的鞋子脏了,想去换一换,稍后再回来伺候。”
陌子下将思绪拉回现实,用眼扫过那双红梅香履鞋,道:“孤在膳庭宫等你。”
“诺。”亭晚晚立即躬身作揖,心下大喜,只因为他说要等自己。
出了御书房,见四下无人,亭晚晚来到了后房的茶阁,找到了刚刚进来奉茶的宫女。
只见那宫女急急下脆,身形颤抖,而后亭晚晚只说了几句,便叫那宫人离开了。
“所以,你是说有人看见是我拾了那耳坠子?”陌思羽听了彩彩的讲述后,有些迷惑地转了转,然后又冷静了下来。
“我这也是听膳庭里的人悄悄传来的话。估摸着,一会儿就有人来传倌人去问话了。”彩彩略显单纯的双眼,满是忧愁地望着静若湖溪的陌思羽答话道。
“李公公,您来了。”刚刚守在门外的月儿,忽而高声恭敬道。
“宁倌人可在阁内?”李公公一脸严肃的神情侧眼盯着月儿问。
“在在,从外面回来有一会子了。公公可是要找倌人?”月儿点了点头,小心地问。
李公公在心里不知思忖着什么,没有回答,只是顿了一会儿,才向阁内间走去。
此时,彩彩早已半在陌思羽身侧,为她打扇。
“宁倌人吉祥。”李公公进门后,打了个千道。
陌思羽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浅笑着起身道:“给公公请安。”
“宁倌人现在已经不再是当日的身份了,这礼老奴受之不恭了。”李公公将身子弯下,作了个揖。
陌思羽浅笑,淡淡地问:“公公此刻前来,可是有事?”
“陛下请倌人移步到膳庭宫。”李公公一直躬着身子,深谙世事的眸子看了眼那双白底绣木兰花的缎履。
“那有劳公公带路了。”陌思羽已然心中有数,淡定从容地跟着李公公出了梅花阁。
虽说陌思羽进宫已有一个半月了,可对这宫中的地形仍是不熟,只因第一次入宫时的印象并不好。
再次入宫后,她便更是小心了,就连自己喜欢的木兰阁,都没有再走近过。
李公公有意带着陌思羽走了九曲采石道,又不经意地问:“姑娘可知道这是哪里?”
陌思羽抬眼看了看四周,不就是先前自己停留驻足的“小亭子”么。
“让公公见笑了,奴家进宫,虽说有些日子了,但从不轻易走动,这行宫琼林玉殿颇多,尚不识得此处。”陌思羽一边慢行,一边答话。
虽说陌子上给自己封了个“倌”儿,但也只是个比普通宫人高一点点的级别,在李善面前还是要低调的。
李善脚下没停,可却转脸来望了陌思羽一眼,只这一眼,便让陌思羽感受到了冷意。
“宁倌人,这里是牡丹亭,以前骈妃常常喜欢来这里赏牡丹。”
陌思羽只点了点头,没有回什么话,心下却记住了名字。
等快走过这亭子时,才悄悄地瞥了一眼远处的牡丹阁,这里现在是犹妃的住处了。
看来,这个暴虐君王对这位犹妃倒是颇为“厚待”。只是不知,这场战役胜利后,还会不会顾念几分情意,让她活下来了。
想到战役,自然又想到了千正允,想到了他曾经为自己对镜画眉的情景,不觉心头一酸。
但很快眸光又变得冷冽起来,金二娘那无法瞑目的双眼再次浮上脑海,还有巧巧,还有霓红楼里那些血流成汤的样子。
忽的一阵微风吹过,陌思羽感到心头一冷。
“姑娘,前面就是膳庭宫了,咱们得加快点步子,让陛下等久了,只怕……”李公公停了下来,用眼扫了一下陌思羽微拧的眉头,别有深意地提醒道。
陌思羽抬眼看了看他,似乎读出了他心底的几分担忧。
“诺。”陌思羽复又低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廉雨微歇,绿影交织的树藤,像是一片片交织的云霓,颇有节制的裹着眼前这座金楼玉殿。
八根朱漆金龙腾图的玉柱,朱红带镂花的四扇门,梅桦琐窗,外加金色鸟歇椽顶,整个膳庭宫看起来既有王室威仪,又不失闲雅之态。尤其是院外种着的天竺葵,更是凭添了几分馨意。
原来,这里就是陌王每日用膳的地方。
“宁倌人,我们进去吧。”李公公对出神的陌思羽轻声说,像是怕惊动了里面正用膳的陌王。
陌思羽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她浅笑了下,随着李公公进了殿。
“且候着。”刚跨进外阁,一道琉璃玉屏便隔住了去路,李公公以更轻弱地声音说完,转身向左侧走去,步子极轻。
陌思羽呆在殿前,看着这道琉璃屏,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仔细想来,“对了,在那本《天匹野史》中曾见过这图样。可是,既然那是本禁书,为何这屏风上却又堂而皇之地绣着呢?”
陌思羽刚要上前研究这屏风内的白狐是用什么做的,如此逼真!
李公公却正巧急步走了出来,将浮尘一摆,“宁倌人且随老奴进来。”
陌思羽见他神情有些紧,也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跟着走了进去。
“陛下,宁倌人到了。”
“退下吧。”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