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右手拿着一根鞭子,款款自慕容清背后走出。
韩林只看得到她的面靥上带着胭脂的红润,她的鞭子如杨柳条般垂着。她的眼睛就像是天上的明星。眼波流动。
她哼了一声,扬了一把鞭子飞舞。
一副蛮横做派。年龄不过十二三岁,却是四人之中最小的。
她左手插着腰,仔细打量着了一番正在说话的慕容榆,嘴里说道:“哇。果然和清儿姐姐说的一样,双眼无神,举止猥琐。长得就像个混蛋。天啦,他竟然还带着折扇。瞧瞧,那上面写的啥?风流倜傥?哈哈哈哈。真笑死个人!”
慕容榆听得火冒三丈,说道:“哪里来的野丫头,嘴碎说什么呢!”
太阳正好照着这少女嫣红的脸。照着她嫣红的面颊,也照着这些她红色的长衫。
年方十二岁的姑娘面若桃花。可她偏要涂脂抹粉。
风微微吹着,两个人同样身穿红衣,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这……这又像是幅什么样的图画?
只是一个嘴臭,一个刁蛮。这嘴臭的终究是比不过刁蛮的。因为无论前者说什么,后者只需要以更恶毒的方式喷回去。
韩林以前觉得这慕容榆没遮拦到了极点。可今日才知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慕容榆如同遇到了克星一样。站在那被骂得毫无还手之力,只是瞪大了眼睛瞧着她,似乎能用目光把这个少女杀死一样。
穿红衣的小姑娘却不瞧他。鼻尖儿特别翘,翘得比眼睛还要高。
韩林似乎都瞧不见她的脸了。只看到一张樱桃小嘴。却看到那张嘴,碎碎念着念着,便赢了,突然笑了。她不笑已是那么美,笑的时候模样更不知有多可爱了。
她今日把慕容榆骂得狗血淋头,也算是为自己的好姐妹报仇了。
慕容清也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姐妹的厉害的,连忙解释道:“哥哥。你们别吵了。这位是我同门师妹黄月英。她,她性子就是这样。”
“哇哇哇。韩师兄,世界上竟有这般胡搅蛮缠之人。”慕容榆说不过对方,被骂得差点岔过气,便和黄月英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韩林也是无语。
不知为何,不在门派的时候,他便懒得伪装,话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这个时候,他倒是抽出了空闲,仔细打量了一番慕容清。这个听说过很多次名字的女人。
她站在红衣少女旁边,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轻声细语。体态是那么轻盈,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的柳眉轻颦,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忧郁,容貌虽非绝美,但却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长得如此标致的一个美人儿,为什么慕容榆会说她嫁不出去呢。
原来,慕容清右边脸上有一块月牙儿一般的胎记,占据了小半边脸,散发着异样的红,很是恐怖。
韩林便自嘲道:“在慕容师弟心里,估计我俩还真是般配。一个龅牙,一个夜叉。若站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呢~”
韩林看得出来,就那般小心翼翼的站姿,这少女一定自卑到了极点。
可是自卑的人不一定不坚强。
韩林不知道的是,慕容榆变着法子逗妹妹,只是以他的方式,拉近两人的距离。
他的活泼和插科打诨也不是与生俱来,只是为了让爱哭的妹妹多笑笑。
他在众人面前捣蛋调皮爱惹祸,才显得妹妹文静可爱善解人意。
他那张臭嘴,也不知道骂了多少欺负妹妹的人。
修真之人一般不重皮相。多得是术法能改变容貌。
但有些事情,埋在心里,不是用法术就能遗忘的。
而这一切,对韩林而言,毫无意义。
在他看来。天底下女子再如何好,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块石头。无论那块石头是冰的还是暖的,甚至是滚烫的。石头终究只是石头。
他的心,只有长生大道。
只有自知修炼无望的修士才会纵情于男女之色,在意皮相美貌。
隔日。在韩林和慕容清刻意掇拾下,四人同游桃蹊湖。
今日慕容榆特意换了件蓝色长衫。他再也不愿穿红色那件了。主要是和黄月英撞过衫。当天晚上便用火球术烧成了灰。
哪知道黄月英也换了一套蓝色轻纱。
两人一遇,又是互瞪了半晌。两人也不说话,也不走。
黄月英就站在那,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换衣服?”
慕容榆则摆着一副臭脸,笑嘻嘻道:“那你为什么要换衣服呢。我原本是不想换的。但是我看着有人穿了红色,像个红毛猩猩,觉得太俗气了,所以就换了。”
黄月英气得,明明是对方穿红色穿得才像个红毛猩猩,才逼得自己换了衣服。
她原本想继续吵的,只是今日,她给清儿师姐一个面子,不搭理他,错身走了。
慕容榆见得这黄月英不和自己争,便觉得自己赢了。踉踉跄跄,拉着韩林,跟在她们身后。
嘴里还阴阳怪气说道:“有些女孩子,特别是喜欢玩鞭子的女孩子呀。故意表现地比男人强,看起来也比男人强。但真的见着男人,可就没用了!”
黄月英便再也忍不住,连慕容清也拉不住,呛声道:“是吗?也确实哦。只是有的男人呀,他非要和女人比一比,看谁强。可这种男人呀,往往看着强,可他也就只剩个男人的作用了……”
两人都是狠人,竟然阴阳怪气说了一路。
直到上了竹排。
“韩……韩师兄,你知道吗?我们这的桃蹊湖可出名了。凡人还编了故事的呢。”见两人安静了,慕容清怕自己哥哥又和黄月英吵架,便主动和韩林搭话。
韩林也是头大,便顺着对方的话问道:“哦?是什么故事啊?”
黄月英倒是快人快语说道:“这故事我知道。慕容混蛋闭嘴。让我来讲。传说呀,有刘、阮二人入墨子山采药,曾因饥渴,登山食桃,就溪饮水,于溪边遇到两位仙女,相爱成婚。半年以后,二人思家求归。及到出山,才知道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这故事,在凡间流传可广了。甚至还用桃蹊两字指对失去爱情的追悔。”
“就你懂得多。我师兄想和你说话吗?野丫头!”被堵住话的慕容榆还击道。
“又开始了……”韩林和慕容清两人掩面。真恨不得一人一脚,把他们给踢下去。
坐着竹排飘出小河,融入了大河。
韩林和慕容榆两人便把竹篙收起。
黄月英脊背抵着座位,一条腿压在屁股下面,另一条腿像半截枯树干搭在中间桌子上边。慕容清坐在韩林的后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这一路上,黄月英和慕容榆两人拌嘴不停。仿佛天生的冤家克星一样。
吵到兴起时,坐在后面的黄月英还伸出脚去踢慕容榆,似乎想要把他踢下河。
看得慕容清和韩林一阵汗颜。
竹排随波逐流。
“好男不和女斗!”慕容榆从竹排侧边提起了渔网,发现里面有几条小鱼,便坐在位子上,做起了烤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