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日,我在家乡度过了一段十分舒心的时光。在这里,我遇到的最大困难不过是在与父母商定婚期之后,那与乔丽安娜父母见面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我与乔丽安娜各执己见,我提议在重归古兰集见她父母之前,先将生意给稳定下来。因为从我回到家乡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之久。不是我不信任威廉的能力,而是在这等问题上,威廉他根本就没有能力!
他有特殊的交际能力,与从未见面的陌生人很快的熟知起来这不假,但相同的,对于他没有大局观这一点,我也十分的清楚。
所以在这段期间,我固守己见,一度与乔丽安娜闹得很不愉快。但到最后,我还是取得了她的赞同。
“那我先在路上等你。不过你要快一点,不然要是赶不上的话,说不定在半路上,我就被人给拐跑了。”
“放心,不会的。”她很聪明,以退为进,因为对于这调侃式的话语我一向没有主意。所以在心里,我打定了用最快的速度去解决生意上的一切:
先去见威廉,确定他按照我的要求,守住店铺内的生意之后,再乘金美人鱼号去玛戈那里再与他签订一条新的合同:我要让他在岛上但凡有点泥土的地方都种上大麻。因为来年我会带着最少五艘大船来他的岛上上货。而那那段时期,我会让柯克搜罗到他所能够搜罗的所有船只,让他载满我力所能及所能买到的所有粮食,让他全部送到玛戈的岛上去。
因为在我的心中,玛戈一旦同意了我的要求,那他的岛上,就再无任何食物来源。他岛上所有的山地树林都必须被砍伐一空,到那时,莫说岛上野兽的栖息之地,就连一根野草扎根的泥土都不会有。
他的所有奴隶,包括他的部民,都必须将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到大麻的开荒和种植上面去。以方便来年能够确保我所带来的所有船只在离去之时,船舱内就连水手们睡觉的床,上面都用大麻来铺垫。
然后,我会将那些船上所有的大麻全都贩卖出去,一部分用来上下打点,一部分用来开拓帝国市场。只要这计划成功,那不出两年,我就会拥有这个国家一半以上的财产!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这些生带不来死带不去的金钱有什么用?没什么用,只是我不这么做,别人迟早也会这么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既然别人能做的,那我为什么就不能做的?不过是斗转星移,张三李四,匆匆过客罢了。
美好的愿望实现了——不过,在时间上,与我相期望的时间,削微的晚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儿!?”
在与乔丽安娜商议好之后的几个月里,我的脚步终于又重新站在了我苦心经营的店铺面前。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让我有种不堪入目的感觉。
那在临走之际,我与威廉商量好的,让玛戈的野人来充当门卫和仓库保管员这一点威廉没有做错。可那问题是,在这里,那店铺的门面台阶之上,就在我的眼前,除了有腰挂弯刀的野人之外,居然还有曲立尔部落的部民站在那里!
“朋友!”打看到我的第一眼,那些在玛戈岛上,之前受过我恩惠的野人护卫们就认出了我来。他们大声的用野人语叫着,并笑着走到我的身前,用他们的礼仪来欢迎着我。
而那些曲立尔的部民,则在第一时间就眯起了眼。并在野人们走过来欢迎我的同时,悄悄的对着身边人打着手势。
我看到了,有一人在接到他同伴的眼色之后,在以为我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的溜了。
至于他会去什么地方,我十分清楚,但我却没有阻止。因为眼下有一个比他还要重要的问题正在等着我去解决。
我摆脱了店铺外的盛情欢迎,大踏步的进了门。
“今天没货了!”
这就是我在我远归的店铺内受到的欢迎。一个刚从远方归来,心系店铺生意,就连脚步都不敢过多停留的主人在此时受到的欢迎!
那此时的柜台上,已然不见威廉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身穿曲立尔风格衣物,头缠包斤的中年掌柜!对于一个上门的客人——他不认得我,我可以肯定,因为同样的,我也不认得他!——他竟然连头都不抬的,用明显的爱理不理,甚至是带一点生气的态度来对我这么说话!
这是要造反吗!?
没有理会他的挥手驱赶,我怒气冲冲的走到了他的身前,挥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这是我的店铺,我的地盘!你是什么东西?敢站在这里对我这样说话!
“混蛋!”他终于抬起了头,捂着他那张被我给一巴掌扇红的脸,对外大声叫着:“卫兵!卫兵!有人来闹事了!”
野人连同曲立尔部民们一同冲了进来。听得那中年掌柜的话语,曲立尔的部民们拔刀想要直接对我出手。而那名中年掌柜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一副就算我求饶,也绝迹不会让我好过的脸色。
“给我打!”伸手指着我,他对着冲进来的护卫这么说。但是,他在吹牛皮,并且,牛皮吹破了。
岛上的野人们抢先一步拔刀站在了我的身后,跟那些同样是将弯刀给拔出的曲立尔部民们对立了起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中年掌柜明显不相信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指着楼上大喊:“我是你们‘主人’的朋友!他让我来守着这家店铺!现在主人不在你们身前,所以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要听我的命令!举起你们手里的武器,给我做了他!”
然而场上的野人没有一个动的。并且那在我身后站着的,其中一个野人还用他听不懂的野人语问我:“要不要他们为朋友出气,一同冲上去把这老头给宰了?”
我摇了摇头,扬起手示意他们把放下武器。“我不想自己的店铺内见血,也不想见到朋友们受伤。”我用野人语对他们这么说,而他们则在我放下手之后,就收起了武器,但却抱起了膀子,仰头挡在了那群自以为野人听话,想要冲过来将我做掉的曲立尔部民们的身前。
“威廉在哪儿?”抬起头来,我没有跟那中年掌柜废话,直接问了他这么一句。
“想见我们主人,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就算你认得这些野人,今天你也别想好过!看到那儿了吗?”他再次伸手指向了楼上,“野人的主人现在在那儿呢!等他下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咚的一声,我没忍住,抬脚又“赏”了他一脚。
“我就是这店铺的主人。”跌在地上,在他那愤怒的目光中,我对他说了这么一句:“所以趁着我理智还在,没让野人把你做了之前,赶紧把我带到威廉面前!”
他目光中的愤怒陡然变得无比震惊,他看着我,忽然想到:之前威廉跟他说过,他只是代理的。
所以在瞬间,他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躬着身,在不情愿的向我行礼之后,便一言不发的领我上楼。
而在走的时候,我却又低声的对他这么说:“我不是他们(野人)的主人,而是他们的朋友。这点你给我记住了!”
中年掌柜的身形陡然顿住。对此,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再次低头,躬身行礼。
在去往楼上的沿途,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看心中是越看越气。偌大的店铺内,我之前苦心招来,觉得能帮威廉在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内,能帮他守住这间店铺的人手是一个都没有了!而且莫说那些苦心招来的人才,就连店铺内之前的打杂的下人,如今都穿上了一身曲立尔风格的衣服——人,全都换了......
快步走到威廉所在的门前,没等那中年掌柜开口叫门,我直接就一脚踹开了门。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厉声对他这么说,没等他回话,我就大步走了进去。
“谁呀!哪个儿没长耳朵的走进来了?之前不是说了吗?威廉大人不见人。”一进门,我就听到了一副尖酸刻薄的女人声音和威廉那不悦的闷哼声从屋内的床上传来。
床上挂着粉红色的帐子,若隐若现的两个人影正躺在里面。那床上,纱帐内的女人还在喊叫,似乎对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不满,引得威廉也开始大声叫闹。
“你给我出来。”没有理会那女人的话语,我板着脸直接走到床前,低声对着威廉这么说道:“我有事要问你。”
“谁呀!这么......”
“闭嘴!”忽的一巴掌,世界清净了。
床上开始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片刻之后,衣衫不整的威廉和那脸上尚且留有一道巴掌印的女人从床上走了下来。
“你回来了。”看着我那板起的面孔,衣衫不整的威廉示意身边的女人下去。
我看清了,那女人是曲立尔人。
“我......”
“下去!”女人那屡试不鲜的招式在此时落了空,只因为威廉看到了我那板起的面孔。
“你听我说......”在那女人下去之后,威廉紧忙的想要对我解释一番。但我却直接打断了他:
“现在店铺内的盈利是多少?”
“每月七万三。”
“你拿多少?”
“八成以上。可你听我说,那曲立尔部族里的人都是笨蛋,他们......”
“他们成功将我们安排的所有人都给赶出去了!就因为每月利润的八成!”我暴跳如雷。我之前跟那曲立尔人商量好的是四六分,但现在却变成了八二分,他二,威廉八。而在这等分成上,我有理由相信,那曲立尔人不过是挥挥手,就让没什么大局观的威廉陷入了一场陷阱之中。
我不在问他盈利如何,因为现在我回来了。但紧迫的是,现在的我迫切想要弄清楚:在那座玛戈的荒岛上,现在有没有曲立尔人!
“没有,”威廉摇头,连忙用肯定的语气对我这样说:“我没有告诉他们关于那座岛上的任何事,他们只知道我们从玛戈那座岛上运来了大麻和野人,但那座岛究竟在哪个地方,我没告诉他。”
“还有的转机,事情还有的转机!”听到这句,我心中顿时安稳了下来。
“你听我说,现在立刻将店里的所有曲立尔......”
“你回来了!我的‘朋友’。”我没来得及对威廉说完我想做的,那曲立尔人就推开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有理由相信,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因为从他的府宅到我的店铺,最少都要花费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而现在,不过区区几分钟,我甚至还没跟威廉说上几句话,他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身后跟着一群护卫,都是楼下看门的人,但在其中,有一人我没见过。那人跟其余的护卫都不一样,他穿着简单,不修边幅,但却气势夺人!就连他那抱在胸前的弯刀,都给人一种异样的迷人光芒。夺人耳目!
“我的朋友。”他走到桌前邀请我们一同坐下,那神色,就跟他是这家店铺的主人一样。“你回来的时候应该跟我说一声,好让我早去接风啊。现在你一声不响的跑回来,这岂不是在骂我吗?”
得意的摸着他那八字胡,他笑着对我这样说:“不过回来也好,这样吧,晚上,金马馆,我请两位吃饭,然后在谈谈这生意上的事情。”
“生意上的事情该谈的都已经谈完了,应该没什么可谈的了。”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谈生意,谈生意,这生意要谈,那才能算的上是生意啊。不然这些天,威廉兄弟哪儿来的利润可赚呢?”说着,他抬头看了威廉一眼。
“混账!”听到此,我瞬间明白了这人在这些天里所做的一切。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是在等我过来而已。
“威廉,把欠部落长的账还回去。”我不动声色的对着威廉这么说,并期望威廉将在这些天里所应该给他的钱全拿出来给他,但.......
威廉连动都没动一下。
“汉德森你说笑了,”他真的笑了,看着眼前低头,连动都不动的威廉,他笑了。并对我这样说:“生意就是生意,虽然汉德森你不在,但这生意终究是谈成了。那既然谈成了,就断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难道连这点儿,汉德森你都不懂吗?”
说着,他转头看了一眼那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护卫,瞬间,那名护卫的刀上便浮现出一抹血红的光芒。
我明白了:在这个生意上,我根本没有任何本钱去跟他谈。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要谈,他是要抢!用我所没有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的修炼者来抢!
并且在这段期间,他已经拉拢了威廉,用一个女人,些许金钱,以及那现在正站在我眼前的修炼者,威逼利诱的拉拢了我最信任的兄弟,威廉。
我能想象的出他会出什么样的价格,区区一个店铺一个月的盈利......这个盈利,是我和他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因为一家店铺,终究是比不过十家百家,甚至上千家的盈利!
不过一家盈利,换一个独裁权,这很值......
所以我不在指望威廉,不在指望玛戈,甚至不在指望我自己,因为现在的我十分清楚:我压根就没有任何资本(修炼者)去跟他对抗!
我输了。
那天,我离开了这里,带着他可怜我的安慰奖——十万金币,离开了这里。
但我不明白,他为何要给我这些钱,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压根就没想放过我!
现在他的这番做派,不过是围师必缺。在威廉面前做做样子的同时,怕我狗急跳墙,将大麻所能带来的利益以及产地给全部抖搂出去!
所以他故意露出了一个缺口,放我一条生路,让威廉在确信他没做错的同时,让我慢慢的忘记这件事。然后,在未来的某一天,在我彻底放下戒心的那一天,将我彻底消抹掉!
困兽关起来不好打,可放出来,就好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