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地动山摇,天地变色。众人骇然惊觉脚下的地面突然像是无物依恃似地整个凹陷下去,瞬间的失重直让他们脑际均自一阵眩晕。
天道是第一个被陷入地底的遭劫者,只因他两腿盘膝交叉,而地震偏偏就是从他臀部以下开始扩展,他的躯体根本不及移动分毫,猝不及防下,就那么如死木硬桩一样垂直扎地而下。地狂的反应还算敏捷,虽然已被脚下巅震的冰面搞得头晕万象,但他百忙中却还忘不了惊呼一声,当惊呼终于于事无补下,才被冰面凹陷的巨口吞蛋般噬入腹内。
易南天本来距地狂二人有丈余远,这时却微一错愕间便觉脚下陡然一虚,身子急急堕落,连一声抗议的尖叫都未及发出。
司马长卿原本处在受超强地震波及最小的位置,应该算最较幸运的那一个,奈何他手中这时正抓着刁蛮女易丝丝,而易丝丝却是那种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老实待住的疯丫头,于是……
“蓬”,司马长卿被摔个七零八落,差点儿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最痛苦的却是胸口被何种硬物击中之处,那种针入骨髓的剧痛,竟让他连想死的心都有。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神识,他才终于瞧清这个击中自己胸口的硬物原来是竟易丝丝的一只脚尖。
此刻的易丝丝一只脚枕在自己的怀内,另只脚踹在自己的脸上,身躯却正好侧向正卧于自己的左侧,但一动不动,好似晕厥了过去。司马长卿何曾尝试过今次这般无比尴尬的窘境,奈何摔痛的身躯仍旧酥麻难耐、难以动弹,他屡次欲移动躯体而不得,直急的简直快要哭了出来,苦忖道:若是被人看见她这么样踩着自己的头,自己以后还如何见人那?
但老天却偏爱作弄人,有时甚至偏偏要与人的想法大相径庭。
“司马兄,你这是在做什么?莫非丝丝姑娘的脚很香,所以你要情不自禁地抱着睡觉么?”
是陆琴风的声音,决计错不了!因为现在他的面部上空已经闪出了这个面目可憎的无赖泼皮,正是那个英俊而又邪异的陆琴风。
司马长卿现在只想找一个鼠洞钻进去,那样总好过被这个“情敌”发现了自己的糗样。
“臭小子,你搞什么鬼?怎么地面会无端端地发生了地震?”易南天的头突然从陆琴风身后凑了出来,瞟了一眼全身仍未回复直觉的司马长卿,忽又扭过头去冲着陆琴风嚷叫道。司马长卿这时也是满腹疑黩,反而竟暂时忘了自己的窘样,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陆琴风,等待着他有何说辞。
说也奇怪,地震只是发生了方圆不过十丈的地面,却恰巧是众人方才立足的地方。而那隐匿于地面上的十多个杀手因为距离太远倒躲过了这一劫。
冰层足足向下凹陷了丈半有余,形成了一个中间低两侧凸的倒锥形,锥底正好是陆琴风等人的容身之地。
处于倒锥正尖的当然便是那个首先被陷下来的天道老叟,此刻,他仍旧是盘膝正坐,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地神态,便似维持这种姿态从未变更过一般。
天道身侧的地狂却像是挂了彩,此刻正歪靠在倒锥的斜面上大口喘着气,但百忙中却也不忘向陆琴风瞟上一两眼,更多的时候将两耳竖的笔直,生怕会错过了他的只言片语。
司马长卿的手脚终于开始恢复直觉,但他却情愿不恢复的好,因为臂肘与腿肚间一阵阵酥麻后的剧痛更让人难以忍耐,何况直到这时,他才痛苦地发现,原来自己正头上脚下地倒卧在这个倒锥的斜坡上。
师妹易丝丝倒好,昏厥了便什么痛苦也不觉了。
但最痛苦的是,她的脚现在还在自己的头上,而自己却无力将它推开……司马长卿满脸的苦不堪言。
“一切痛苦的源头,归根结底还是在这次意外的地震身上,而地震的来源,归根结底还是在这个泼皮无赖陆琴风身上。”司马长卿突然用一种狠毒的眼神看着头顶上的陆琴风,那表情仿佛他的眼神就是一柄杀人利刃,而陆琴风在他的眼神下早已死过千儿八百次了。
陆琴风当然不会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竟还将头粗鲁地俯低数尺,直至距离司马长卿的脸不足半尺方才停住,嬉皮笑脸地道:“司马兄为何这么样看着老子,其实把你搞成这样本也非老子的意愿,只是这地下宫殿的筑墙太过腐朽,根本不堪一击。”
“地下宫殿?”司马长卿未及答话,却是位于陆琴风身后的易南天忍不住问道。
“不错,”陆琴风突然直起身去,眼睛朝盘膝入定、不知人间何事的天道老叟瞟去,将声音故意拖得很长,道:“其实这间地室本是一间藏宝库,其中黄金白银、翡翠古瓷、铜鼎画卷,那都是世人百遇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宝。”
“藏宝库?”易南天又忍不住接口问道。
“不错,”陆琴风扫了一眼四周坍塌成倒锥的石壁冰土,“嘿嘿”怪笑道:“只要小弟你将这些碎石残屑除掉,老哥我保证你会得到一笔意想不到的财富。”
“你不是在欺骗某家吧?”易南天故意装成一副不相信地古怪模样。
“哪里?”陆琴风突然凑近易南天的耳边,欲要小声对他耳语却又故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似地故作神秘道:“其实这里还藏着十几柄上好的绝世神器,刃身与手柄都是用绝世罕有的材料精心打造而成,小弟要不要去组装一把。嘿嘿,只要一把,老哥我保证你今后会凭此名响宇内。”
“真有这么神奇?”易南天这回发出疑问后倒多加上一句道:“那某家可要瞧上一瞧。”说完,竟真的动手扒砖掏石,仿佛是要真个从中寻出什么宝贝神器来。
“呀!真的有黄金啊?”易南天突然将手臂从一个石罅中掏出,掌心果然多了一个黄澄澄的物什,仔细看来岂不正是一锭货真价实的金子。
易南天没有将这锭金子塞入衣内,反而竟将它随手抛掉,接着手臂再度伸入那个石罅内,口中边还欣喜若狂地道:“原来真是一个藏宝库,嘿嘿,且让某家掏出来一卷画卷瞅瞅。”说完倒真个努力将手臂往石罅塞去,表现出一种不得真宝不罢休的贪婪姿态。
“住手!”
突然从天道口中发出一声洪钟般地清喝。
易南天骇然顿手,一脸不解地看着天道老叟。陆琴风原本正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易南天掏宝时的古怪动作,猝不及防下便也被天道的暴喝惊的浑身一震,愕然回过头来,用一种比易南天看他时更较不解的眼神看着他,道:“为什么要易老弟住手?难道这里的宝藏竟是你家的么?”
这简直是废话!天道差点儿没被气个半死,暗骂道:你这小子真是榆木脑袋,这间密室在我们净月山庄的地底,不是我们的,难道还会是你的么?
但他终于没有将心中的骂语说出来,因为早在易南天和陆琴风在一唱一和地演着把戏时,他就已经明白,其实他二人如此做法无非是要激怒自己,最好让自己激愤难耐下冒然出手,那时自己的功力必然大打折扣,自然便要吃亏了。但一开始时,自己还能对他们的谈话装作充耳不闻模样,甚至后来,当易南天从石罅中掏出一锭金子后,自己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可是现在,易南天明言道要从那个仅能让人手臂通过的石罅中取出一卷画卷却当真将他吓住了,因为那样做着实与毁卷无异。为了保护先祖的遗产,他却也顾不得是否会中了对方的圈套而急切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