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天仿佛格外的短暂,眨眼的瞬间天色便渐渐昏暗下来。
当南桑和顾北榆前后脚达到正院廊道时,便看见院子里五颜六色的纸灯笼一齐被点亮,在昏昏欲醉的天色里将院中一方天地装饰成五彩的梦。若走近些瞧瞧,便会发现每个纸灯笼上都画着不同形态的图案:有奔跑的小兔子、回眸一笑的黑猫、半个身子跃出水面的鲤鱼、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还有桃花幻化的美艳妖精……
“这…这些图案都是我看过的话本子上的主角嘛?”南桑双手捂住嘴巴,圆圆的眼睛里星光璀璨。
“哈哈,桑桑,这些可都是北榆亲手画的哟,熬了几个通宵才完工的呢。”顾庭远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迫不及待地将北榆的用心一一告诉南桑。
“都是小事一桩,桑桑,你可满意?”顾北榆在南桑身后悄悄的给顾庭远一个心照不宣的感谢眼神,问出的话语也满含期待。
“太满意了,我决定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原谅你没收我话本子的事了,只有一丢丢哦,剩下的那部分得看哥哥的礼物是否令我欢喜了。”从小被顾家两个男人宠着的南桑,傲娇的小性子向来无师自通。
南桑话音刚落,顾庭远和顾北榆一个个的笑的更欢快了。一个“好”字夹在笑声中渐渐隐去。
晚宴设在顾家正厅,按照以往惯例:四道凉菜,十道热菜,热菜中包含两道热汤:分别为咸汤和甜汤,最重要的需要有红烧鱼和鹿尾,菜品讲究的是四季平安、十全十美、以及有头有尾之意。因南桑还未到行及笄礼的年岁,所以并未宴请他人,只是顾家三人简单的吃顿晚宴。这天的南桑被允许喝一点点的酒,不想南桑酒量委实差的惊人,才入口不到半杯便有些微醉,双眼迷茫,脸颊微红。
看在顾庭远的眼睛里却是担忧的不行:女儿尚小,不能饮酒过度。于是,便不停地抢南桑的酒杯。微醉的南桑也是倔强的不行,一直嚷嚷着自己没醉,一边躲避顾庭远抢酒杯的手。顾北榆看着南桑无奈又宠溺的笑笑,一边安抚道:“桑桑没醉,不过也不能多喝哦!”一边从南桑的手里拿下酒杯。
但欢笑声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发生了变故,像一道雷电劈过树林,只留下斑驳的残迹。就在顾家三人还在笑闹着喝酒问题时,突然一群黑衣人从屋顶破空而入,刀剑直逼顾庭远。顾家这么些年风平浪静,虽有暗卫负责守护家宅,但温室里养出的暗卫实在和混迹江湖的黑衣人没法相提并论,三两下便纷纷倒地。所幸顾北榆自幼便被顾庭远安排随着宋家的二公子一起,师从望都的武学大师陆怪生先生,陆先生虽脾气古怪,对于顾、宋二人却愿将毕生所学一一教予。
纵然顾北榆可以以一敌十,但终究无法跟一群人的人海战术去抗衡。况且,还有一个微醉的南桑需要保护,对打起来时自然束手束脚。就在顾北榆没有照顾到的瞬间,顾庭远被黑衣人一剑刺伤,伤及右臂,鲜血顺着右手不断流淌。黑衣人见人已受伤,便大摇大摆的将顾家翻箱倒柜的,似在寻找些什么,只是一无所获。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院子里冲进一群官兵,官兵们瞬间与黑衣人缠斗在一块。最终黑衣人被擒十一人,逃走两人,剩下的都死于此次混战之中。黑衣人被擒之时,皆口含毒药,当场自裁。领兵的县令姓施,人称一声施青天,传闻说此人断案公正,素有好评。但此人面相却是一副尖嘴猴腮的相貌,喜欢眯着眼睛说话,跟传闻里的施青天实在是难以对上号。
但施县令确实是相救于顾家的人,这点是无法辩驳的。施县令微眯着眼睛,右手捋着那半短的胡子说道:“顾老弟啊,此番若非本官刚好有事巡查到顾家附近,怕又是一桩惨案啊!”顾北榆将南桑安置在椅子上躺坐着,还未转醒,空出手扶着顾庭远起身。顾庭远拖着受伤的右手,身子磬折对着施县令行了一个作揖礼,声音里难掩伤痛,道:“施县令亲自救助顾家于危难之时,此番恩情断不会相忘,今日受伤,多有不便,改日必亲自登门道谢!”
施县令点点头,满意道:“顾老弟啊,道谢之事无需着急,眼下先把身体养好要紧,本官这边也该回府了!”
“施县令慢走,北榆去送一下施县令。”尽管伤口疼痛万分,顾庭远还是坚持把礼数做的周全。
“施县令,此番甚是劳烦了,您先这边请,改日北榆自当与家父一起登门拜谢!”顾北榆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施县令笑了笑,只道一声:“年轻有为啊!”便踏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