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院内。
此时的顾北榆与宋轩和正相对而坐,值得深思的是,两人似乎穿的是同款的红袍。原来,顾北榆自京都匆忙赶回望都时,未来得及收拾行装,只穿了身上的那件衣袍。将要下船之际将自己的装扮换成了仆人模样时,便顺手将自己的衣服弃在了船上。这样一来,只能不情不愿的穿上宋轩和的衣服了。不是说不喜欢穿宋轩和的衣服,而是宋轩和此人实在是一言难尽。常常自称七尺男儿的宋轩和,日常装扮便是广袖红袍。正红色的衣服最是挑人,而宋轩和唇红齿白,一副眉清目秀的书生模样愣是把红袍穿出了小家碧玉的感觉。
而顾北榆由于长时间协助顾庭远照料生意外加常年习武,眉眼更显沉稳和冷冽的气质。穿上红袍的顾北榆,反而给人一种邪气横生的错觉。然而宋轩和却很是欣赏他的这副装扮,不停地夸赞顾北榆穿红衣是多么的招姑娘喜欢。顾北榆被他念叨的头疼,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说道:“难怪你平日里总是一身红袍,原来是为了招蜂引蝶呀?宋兄,是我看错你了!”调侃的话音刚落,便又继续说道:“此番施县令如此不计后果,你如何看待?”宋轩和内心憋着一口气半天吐不出来,顾北榆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刚刚损完别人可以立刻转变话题说正事。但你又不能扯着调侃的话不放,否则会给人一种不以大局为重的既视感。宋轩和内心很受伤,但也无计可施,谁让这是自己选的朋友啊!
很快变得正经起来的宋轩和,便说道:“据我爹那找到的线报,这施县令怕是狗急跳墙了吧?”说完,冷笑一声说道:“施县令原以为是个小角色,不想人家竟能攀上太傅府的关系。”
“此话何解?”顾北榆被他的一声冷哼弄得一头雾水。
“施县令与太傅大人还未入仕之时便比邻而居,后又有同窗之谊,两家夫人也是情谊不浅。后来两位夫人同时怀了孕,便定下了娃娃亲。被定亲之人正是如今太傅府的小公子和施县令的女儿。后来太傅与施县令同时入仕,据说都混的风生水起,但两人的关系却渐渐疏远了。五年前施县令得罪了人,被贬来望都当县令。次年,四皇子借着治水的名头游历望都,当时陪同的正是太傅大人。不知施县令使了什么法子,将当年的娃娃亲成功的变成了定下婚期。可施县令的女儿前些日子病故了,而四年前定下的婚期也越来越近。”宋轩和把获取的情报一一道出,正口渴的不行,便接连续了三杯热茶。
“那施县令就没有考虑过认个义女嫁过去?”顾北榆想起之前在南桑那收缴的话本子里的情节,便问道。
还没缓过来的宋轩和未来得及喘口气,便接到顾北榆抛来的问题,只感觉到做人不容易啊,做顾北榆的朋友更不容易啊。但还是继续解释道:“施县令四年前设法定下婚期时,可能是担心太傅那边生变,便让自己的女儿随太傅到京都太傅府去住着,美其名曰让年轻人先培养感情。”
“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合礼数。太傅大人那边也答应了?”顾北榆属于那种一般不说话,但是一说话便一针见血直击痛点的人。
“都说是设法了,太傅大人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宋轩和实在懒得解释太多,便一语带过。
“难道施县令最终目的是寒桑琴?”顾北榆猛然想起些什么,便又继续道:“如此说来,施县令恰巧出现在顾府遭到江湖人士袭击的那晚,恐怕并非巧合那么简单。迎秋曾说当晚见到官府的人在顾府各院搜索,似乎在找些什么。这样的话,施县令所为便解释的通了。”
“莫非跟江湖传闻里说寒桑琴可以起死回生有关?”宋轩和也是一点便通。
顾北榆点点头,说道:“不假,只是寒桑琴被顾家历任家主所藏,无人知晓它的所在地。况且,寒桑琴闭琴数十载,传言的可信度已经微乎其微了。”
天将破晓,二人见商议无果,便打算歇息片刻,待到天亮再做计划。
京都这边,管家回到谢府时便见到了顾北榆的留信。暗道不好,便派人火速将信函送到谢老爷那。
而南桑,除了偶尔感觉顾北榆不在身边有些孤身一人待在京都的落寞感以外,其他时候吃嘛嘛香。近些时日,南桑却有些闷闷不乐,时常右眼皮直跳。但自己的身上却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她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便未深究。于是,每天依旧老三样:吃饭、抚琴以及和逢雪聊天。
可能从事艺术的工作者异常的坚信人生知己这回事,譬如话本子里描述的俞伯牙与钟子期。南桑也深以为然,觉得寒烟公子也是自己的人生知己。对于自己的琴音,爹爹和北榆哥哥只有调侃,而未曾谋面的寒烟公子却能以手抚琴以音相和,如果这都不算人生知己,那什么才算呢?半个月来,那个每天用琴音与自己对话的人,虽未言半字,却能与自己心意相通。对南桑而言,这是人生中第一次对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充满了期待。
望都,县衙内。
“大人,京都来的钦差大人已到渡口,正等着您去接呢!”一个官兵模样的人对着施县令说道。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现在才接到消息?”施县令一脸惊异。
“据说旨意是突然下的,钦差大人已到,大人咱们还是去迎接一下吧!”官兵回复道。
施县令无奈的点点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大胡子师爷。师爷接到示意后,便转身离开府衙大堂。
施县令接到的钦差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傅大人。施县令如陷冰窖,但还是佯装镇定,欲将太傅安置府衙院内。不想太傅却要求住到县令自家的府中,县令没办法,只好将其接回家中。
“怎么不见卿卿呢,两个月前她念叨着想回家,便从京都返回望都。卿卿这孩子乖巧懂事,太傅府所有人都称赞她。长时间未见,我还挺想念这孩子的。”太傅刚到施县令府中,第一件事竟问起了县令女儿。
施县令额头冒冷汗,但还是继续装作镇静的模样,接道:“卿卿随她母亲探亲去了,过些时候才回。”
太傅了然的点点头,便表示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施县令趁机退下,悄悄回到后院欲安排夫人从后门回娘家躲避一阵。在县令夫人从后门出发时,撞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县令夫人大怒,引来了周围下人的围观。只见那个陌生的下人连连道歉,一直拽着县令夫人的袖子哭哭啼啼,嘴里说着:“夫人别赶我走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家里还有生病的弟弟需要照顾啊!”县令夫人原想就此了事,不想那个陌生的下人却一直拽着县令夫人的袖子不放哭闹着求县令夫人的原谅。
后来哭闹声引来了太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