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花圃出来后,敬山没有继续等父亲,而是上成衣铺拿了一块丝绸布料,直奔知府府上去。
面对看门的老伯,敬山大方说道:“潭师傅临时有事,又怕夫人久等,所以叫我跑一趟,给夫人看一下样品。”
那老伯一听是夫人早就约好的,便让人带他进去。
夫人正倚栏喂鱼,见敬山前来,有些诧异。
“敬公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姐姐的身体……”她只与敬夫人有交情往来,不见敬夫人,心中自然有些慌乱,担心这个姐妹出了什么事。
敬山见亭子里外都站着丫环,不便说话,便道:“多谢夫人关心,母亲身体安康。夫人托潭师傅找的布料已经找到了,潭师傅临时有事,所以叫我前来……”
一边说一边冲许夫人眨了眨眼睛。
许夫人目光环顾左右,立刻明白过来。
“哎呀,敬公子,你瞧我这记性!是,是,是,早几日潭师傅说有一块丝绸料子最适合我了,还以为他也就是随口说说,想不到潭师傅这么有心啊。敬公子,请随我来。”
两人到了僻静处。
“夫人,那条孔雀裙现在何处?”敬山开门见山道。
“在我房里啊,敬公子,怎么啦,你问这个做什么?”
“夫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那条孔雀裙,夫人能不能送给我?”
“什么,这,这,这……这也太荒唐了吧?”许夫人气得面色发白,姐姐怎么教的儿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当面讨要女人的衣裳?真是!
敬山早料到会是这样,脸色平静道:“夫人,现在您和知府大人感情和睦,是不是应当感谢潭师傅?”
“是啊,我对潭师傅敬重有加,他也叫我妥善珍藏那条裙子啊!”
“夫人有所不知,现在就因为这条裙子,潭师傅陷入危险之中。每一家成衣铺都想知道那只孔雀是用什么做成的,有的甚至想绑架潭师傅,硬逼她说出来。还有的,怀疑潭师傅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万一有一天,这条裙子公之于众,那些所谓的师傅一拥而上,拿孔雀的材料做文章。夫人,您不想潭师傅因此身陷泥潭吧?”
敬山心里,对孔雀的真正用料,也有怀疑,但他可以放弃追问真相,也要先护住潭金线的周全。
只要那条裙子彻底消失,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才能死心。
“这……”
显然,许夫人对这条助她赢回夫君心的裙子非常不舍,又怕裙子到了敬山手中,日后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夫人,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您想过没有,就算现在三夫人的地位大不如前,不能再在孔雀裙上做文章,但也难保她不受外人盅惑啊。寿宴那晚,彩蝶轩的野心您也看到了,如果让他们借潭师傅的孔雀裙,反过来污蔑潭师傅……”
“我明白了,敬公子,孔雀裙你拿去吧。日后若再有人说要欣赏,我就说不见了。反正我时日无多,若我死后,裙子落入他人之手,反而不好。”许夫人释然道。
“夫人,谢谢您。”敬山想安慰她几句,但见她淡定从容,对生死早已看透,孔雀裙不过是对旧情的一点贪念,如今送给了他,也算是有个去处。这个时候,什么样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了。
脑子里不觉又浮现起翁云裳的样子,她若活着,该是最美的年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