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潭金线只能摇头。
不过,她很快反驳,一双乌黑的眸子闪着灵慧的光:“我干嘛要讨人喜欢?”
敬山可恶,学着她的样子道:“你干咳要讨人喜欢?那我干嘛要费心你的穿着?你不能讨顾客喜欢的话,谁会找你做衣裳?除非你想一直让周修文压在头上。”
“我又不怕他?”潭金线小声嘀咕。
“潭金线,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怎样争取顾客。我是老板,你必须听我的,明天开工,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嘴上的胡子……”
潭金线下意识地捂住嘴巴:他起疑心啦?
“别这样看着我,真拿自己是大师傅了?黄毛小子竟敢学人留胡子,恶心死了。”
潭金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不行不行,我……我们乡下,男子成年后都要留胡子的,不然,会让村里人笑话的。”
“这又不是在你乡下。”
“那也不行。”潭金线强词夺理道:“人人都看我个子瘦小好欺负,我要是再把胡子剃了,岂不是更加……更加……”
她想说更加像个女人,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也许敬山根本没有怀疑她,被自己这一点拨,反而朝那个方向猜了。
敬山想笑:这家伙说话时总喜欢把身体朝前冲着,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像个男人,充满力量。
“你以为留胡子就能让人怕你啦?真是天真得可笑!”
遂又面色一正,道:“明天不要让我再看到你的胡子。”
说完转身就走,不再给潭金线任何辩解的机会。
*
敬府偏厅,敬仁桥凭窗而立,面色凝重。
“师傅,若真是这样,三夫人那里岂不是……”周修文焦虑地说道。
敬仁桥一摆手:“不急。潭金线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们并不知道,彩蝶裙能流行,有各方面的因素,倒不一定是他有多么厉害。”
“那,就不管他啦?”
敬仁桥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这个大弟子什么都好,就是呆板,心眼小,遇到事情不会往深处分析,净瞎慌张。
“湖水蓝的那块布料,高贵虽则高贵,但那个颜色多用来滚边、破色。你说潭金线只拿了一整块布料,那他是打算以湖水蓝做整条裙子的主料……哈哈哈……这样我反倒一点也不担心了。”
周修文一脸茫然。
“这种沉闷的颜色,就算潭金线用它做成一朵花,那许夫人穿在身上,许知府也绝不会看上一眼的。”
周修文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师傅,这样我就放心了。”
哪知,敬仁桥声色具厉道:“修文,你闲暇时要多钻研女装,彩蝶轩的风头你也看到了。别每次都指望别人的作品不济,才轮到自己的上。”
周修文吓得不敢出声,背心如针芒在刺。
“还有,夫人那里你不要乱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
“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