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仁桥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小子,你想赌什么?”
“爹爹,是谁这么大胆,敢烧毁修文哥给我做的裙子?”
敬仁桥身旁,突然多了一个穿嫩黄色衣裳的小姑娘,声音神色俱是稚气未脱。虽是恼怒,眉眼间依然藏不住这个年龄的娇俏甜美。
“容儿,你怎么来啦?”
“爹爹,是不是他?”敬容娇蛮地指着潭金线,面带鄙夷道:“小子,看你这副打扮,恐怕是穷得连餐饭都吃不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敬氏打赌?”
“敬仁桥,敬容,敬氏……”
潭金线已经知道原主此行的目的,就是希望进入庆云城最大的成衣铺——敬氏工作,好打听当年父母遇害的真相,寻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她既然穿越到原主的身体里,就有责任帮助原主,达到目的。
古代女子很少抛头露面的,特别是像敬容这样的大小姐,居然会为了一条裙子……而且,她刚刚提到“修文哥”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娇羞……
——不如捉弄一下这小丫头!
“有没有资格,敬小姐可以先提你的要求,也许恰好是我可以做到的呢?”
敬容气得花容失色,这小子太狂傲,不让他好好地出一番丑,他还真当庆云城敬氏是泥做的呢?
“小子,你听好啦!”敬容故意提高声音,好让场内场外的人都听得到:“你要是输了,就得沿着庆云城大大小小的街道,爬上三天三夜,边爬,还得边学小狗叫!”
“啊——”潭金线倒吸一口凉气,装作怕怕地拍了拍胸口。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敬容得意地说道。
哪知潭金线一改胆怯,摇头晃脑,吟唱起来:“云想衣裳花想容,窈宨淑女,君子好逑。敬小姐真是对我潭某人体贴入微,知道金线身无分文,所提要求竟恰好是金线可以做到的。”
“你……”
“潭金线,你若再敢对小姐无礼,信不信我断了你的十指?”周修文挺身而出,挡在敬容前面。
潭金线却不慌张,不紧不慢地冲看热闹的群众抱拳,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叔大婶,金线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在这里斗胆跟敬氏打赌,想请各位给金线做个见证……”
潭金线抬眼之间,正好看见楼上凭栏而立的青年男子。
匆匆一瞥,愣是见惯了T台上昂首阔步美男子的潭金线,也不禁为之一动:五官轮廓分明,幽暗深邃的冰眸,狂野不拘。
见潭金线痴痴而立,那男子唇角轻勾,又透着几分邪魅性感。
“小子,少废话!”
“敬家大小姐花容月貌,金线若是赢了,没有别的什么要求,但求赢得佳人归。”
哗——
人群喧嚣。
敬仁桥再也按捺不住,提高声音喊道:“修文,比赛重要,不可跟这种乡下无知肖小斗气;容儿,不要胡闹!”
“爹——”敬容不依,娇声喊道:“我就要叫这小子当众出丑!”
主席台上,一共有五个裁判。大家碰了个头,又过来跟敬仁桥耳语几句。
“好,各位师傅,为了不影响庆云城第三届成衣新秀大赛,经商会同仁商议,决定取消潭金线和周修文的参赛资格,比赛照常进行。至于他们的打赌,就让他们私下进行,与我们新秀大赛无关。”
敬仁桥大声宣布。
于是,大赛场之外,又迅速围起了一个小赛场。
只不过,小赛场这边的观众,远超大赛场那边了。还有好事者现场做起了庄,买潭金线胜的,一赔十,买敬容胜的,一赔三。
潭金线细细翻查了一遍石榴裙,确定只有裙子右下角上有三个鸡蛋大小的黑洞,再往下一点,两个小黑洞,大小如铜钱。
对古代服饰,潭金线虽然所知不多,但也略有研习。原主的技艺,或者说以当时成衣业的最高水平,根本应付不了这种突发事故。
这也是周修文和敬容笃定他们会赢的根本原因。
潭金线犹豫着,左手大拇指不知不觉地摩挲了两下右手手心,要不要试试空间的力量,或者,空间能不能帮到她,都还未知。
看到潭金线举棋不定的样子,敬容信心大增。
案板上,还有原主的作品,一条青果绿长裙,布质柔软,原主的设计闪光点在于后期的绣花上。
两条裙子,左看右看,一时竟没有头绪。
“金线,在裁剪的时候,不要害怕犯错,有些流行,本身就是因为错误而生。古人红极一时的‘留仙裙’,起初就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而生。
相传赵飞燕体态轻盈,每当她纤腰款摆、翩翩起舞的时候,就好像是要乘风而去一般。有一天,赵飞燕穿了一件云英紫裙跳舞,突然间狂风大作,她竟像风筝一样飘了起来。众乐师急忙拉住赵飞燕的裙摆,免得她被风吹走。后来,赵飞燕好好的一条云英紫裙被抓得皱皱巴巴,却别有一番风味。
从此以后,从宫里到宫外,都开始流行这种折叠出褶皱的裙子,美其名曰‘留仙裙’。”
潭金线想起读大学时,导师对她说的这段话。
“古人可以因意外创造流行,我为什么不可以?”潭金线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