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敬山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就慢慢变了。不再是他眼中那个行事光明磊落、一言九鼎的男人,也不再是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
而是,从云裳的父亲翁启学大师傅遇难之后……不……那时候他还没有变。
看到翁启学的妻女苏可音和翁想容孤儿寡母,流落街头,他以一个男人的胸襟和智慧,慢慢地温暖那个可怜女人的心,将她娶进家门,还让她的女儿改姓敬,视若已出。
这么多年,对敬容一直守口如瓶,疼爱有加。
要说真正的改变……应该是从母亲进门后两年开始的。
从那以后,父亲开始没有朋友,只有生意场上的人情往来。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母亲渐渐与他疏远,笑容也渐渐地从母亲脸上消失的……
敬山不懂,他一直默默观察,不愿意相信父亲的改变。
父亲有秘密。
可是潭金线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看似无意的一个绊脚,是父亲提前安排的。
从那以后,父子之间的一切,就一点一点地开始变味了。
一开始,敬山想,既然父亲如此忌惮潭金线的技术,那他就从潭金线那里找到突破口,查出父亲的秘密。
可是阴差阳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因为潭金线的出现,翁云裳的影子已经从他的脑子里淡去了一些。
阴差阳错的,他竟然要取汪若娴为妻了。
“父亲,如果我说,第一次新秀大赛上,绊倒潭金线的那一脚,是您故意所为,您猜,汪氏、江氏,还有汤氏又会怎样看待您呢?”敬山反击。
敬仁桥眼一阴,面不改色心不跳,审视着儿子的脸,慢慢说道:“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你的话?”
“就算他们不相信,但是,他们会重新看待你这个老会长。”
敬山也不退让。
“哈哈哈……好,好,好……”敬仁桥一边三个“好”字,笑得胡子乱抖,面色红润:“山儿,这下为父就放心了,做会长,就要有这股子狠劲。”
说罢,右手重重地落在敬山肩上,用力地拍了拍道:“嗯,长结实了,好!”
敬山冷冷地不动。
“山儿,我不管你是怎么看我这个父亲,但是我要告诉你,为父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敬氏的将来。庆云城虽然不大,但成衣业的竞争却是你死我活,潭金线技术是好,但不能为敬氏所用,就是一个祸害。”
他的目光,鹰一般紧盯着敬山:
“我可以答应你不使阴招,但绝对不能让她有出头的机会。”
强大的气场,令敬山不寒而栗。
也许,父亲说得都有道理,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狠劲。
但敬山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
“女人不能做大师傅,女人不能参加比赛,这样的规矩早就应该废了。父亲,潭金线来不来参加比赛,我都会放开这条门槛的。除非,您不想让我娶汪若娴为妻。”
敬仁桥双手一紧,掐入敬山肩膀肉中:“你真的为了她,宁愿放弃汪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