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正准备起来出去看看,一个尖细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陛下,护国公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还请陛下开门迎见。”
那道声音不仅尖细还刻意拉长,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苏酒心疼原主的耳朵一秒,就听见外边的人用更大的声音又喊了一遍。
“陛下,护国公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还请陛下开门迎见。”
喊完话,门外的公公急的满头大汗,余光飘到护国公刚毅凶恶的脸上,害怕的腿肚子打颤。
“陛……下,护国公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还请陛下开门迎见。”
小公公声音轻缓,有间断的响起,似乎有不开门就一直喊的节奏。
“陛下,护国公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还请陛下开门迎见。”
苏酒被吵的很烦,脑子疼的厉害。
“咔嚓——”
价值千金的古董花瓶被苏酒砸到门框上。
果然门外没了声音。
护国公:“……”
不慌,先看看这个老东西要整什么幺蛾子。
苏酒翻翻面前的奏章,是一个望江发水灾,请求拨钱的折子。
苏酒又去那一摞奏折里翻找,找到护国公的折子,一目十行的看下来,就是一个要军饷的折子,还是要拨钱。
苏酒火速找到了户部侍郎田文镜的折子,他是管钱的,这么大的事,之前也是吵过很多次。田文镜的奏章里全是一堆文绉绉的废话,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没钱。
苏酒:“当皇帝真不容易。”
躺在椅子上回忆了一会儿,苏酒打定主意,这钱不能给。
哪哪都需要钱,地主家都没余粮了。
前线也要钱,发水灾也要钱,登基大典又花了不少钱,这些年连年征战,本来就没有时间恢复民力,这是要逼死原主啊。
苏酒:“去请护国公进来。”
“奴才遵旨。”
刘公公小心翼翼的去打开了门,挺直腰杆高喊:
“宣,护国公觐见。”
苏酒拿出自己社会人的气势,往后一靠,矜贵疏离,寒意顿生。
女孩似乎漫不经心的掩下自己冰凉彻骨的恶意,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护国公一打眼,就脚底寒意直窜头顶,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退意。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护国公礼节周到,缓缓地跪在苏酒面前。
那低垂的头颅倒是看不出他有一点反意。
也不能说是反意,只是他忠于的人是先皇,不是原主。
“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护国公所为何事,不如和琉夏直说吧。”
苏酒语气不是很客气,护国公也见怪不怪。
反正他们两个经常掐架,也不用装模作样。
“咳。”
护国公起来理了理衣裳,转过头去,不看苏酒的气势,整理了自己的思绪道:
“陛下,你可知祁阳已经打起来了。”
苏酒:“知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陛下,祁阳乃是我元肃国西南方向的一大屏障,破了祁阳就相当于夺了我国的整个西南。”
苏酒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装作是认真在听的样子,脑子里疯狂的翻资料。
护国公停顿了一下,换了一种语气道:“明知道前线打仗的情况下,户部的田文镜老……是克扣军饷,就连今年年春发给前线的将士粮食都是陈年的旧粮。将士们浴血奋战,穿不暖就算了,就连吃的都是发霉的食物。
前线的好儿郎们保家卫国不敢眨一下眼睛,皇宫里的老贼们却尸位素餐,花钱如流水,
臣,实在是看不下去,臣请命,
重新给军队发放今年春天的军粮,并且降低田文镜的官职,严查监军李元傲等人的失职之罪。”
护国公说的慷慨激昂,听的苏酒只想给他鼓掌喝彩。
要不是看过田文镜的折子,上面列了国库的开销和存银,苏酒都要激动之下给护国公拿银子了。
“太傅。”苏酒冷声道:“我唤你一声太傅,应该没错吧。”
护国公以前是诸位皇子的老师,苏酒喊他太傅也是合情合理。
“没错。严格来说,我也是帝师之一。”
对于这一点护国公很骄傲,骄傲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遗憾,遗憾怎么就培养了一个政见和自己相差那么多的学生。
当年要是好好教教她,也不至于现在和自己对着干。
苏酒慢慢回忆:“我记得太傅曾经教过我。
为君者,应当以民为本。民兴,君兴,国家兴,民亡,君亡,国家亡。”
“没错,这确实是我教你的。”
护国公随口的话也被苏酒记住,难掩眼底的赞赏和骄傲,周身戾气也化解了不少。
苏酒忽的把田文镜的奏章扔到地上,把另一位权臣请求赈灾的折子扔到护国公的脸上。
“你自己看看,望江发水,淹没了临江的十五座城。粮食不紧着望江提供,难道给那个惹是生非的齐将军。
言夏到前线的距离,是言夏到望江距离的三倍,这批陈粮不给你们,难道给天气潮湿,失去家园的望江灾民吗?
你自己看看田文镜列的单子,这是你今年第几次要军饷了,丝绸和盐已经运到前线,大可以拿去和边境商人换粮食,
但是失去了家园的灾民要是吃不到干净的粮食,瘟疫和战乱将会在自己人身上点起,我就一句话,
要粮,没有!”
苏酒最后一句掷地有声,盗用了户部老古董田文镜的语气,嚼不透煮不烂的模样,让护国公有些恍惚。
苏酒就是这一个态度,反正就是不给你,爱咋地咋地。
“你,”
护国公目瞪口呆,以前也和苏酒吵架,但是一般都是护国公欺负苏酒对国事知之甚少,想的没有他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想到苏酒这一下子,直接把事情分析的这么透彻,还掀了护国公的老底。
护国公:“你这样做,不怕前线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寒心吗?”
苏酒:“前线的事主要责任在于齐将军,我会派人去处理,能不开战,就不开战。”
“你,”敢。
苏酒看着眼前这个脸红脖子粗的男子,读懂了他心里没有说出口的话。同时也给备受欺负的原主默哀了一下。
苏酒冷眼看着护国公说不出话,一身清冷绝世无双,缓声道:
“怎么了?我说话没有父皇管用吗?
护国公,还杵这里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