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接下来的世界剧情,已经跟树空没有关系了。
树空需要做的,是帮助车泥圆梦。
系统阿声很安静,除了在树空直播的时候,它会一直在他的耳边尖叫着收到能量点,或者吐槽一下谁谁谁真小气,或者赞颂一下某个非常大方的观众。
树空的生活回到了某种规律上。每天去书屋,下午五点多回租房里,六点开直播,晚上十一点下播,之后没事就睡觉,有事就熬夜。
他偶尔会在书屋里碰见青年。青年来书屋并没有规律,他有时上午过来,下午就走;有时下午过来,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离开。
经过那天下午的交流,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友谊。青年见到他,都要过来跟他一起坐,这一点倒是跟丁乐乐他们有点相似了。青年脸上的笑容也终于变得自然了些。
树空也知道那个青年的姓氏:柳。
青年似乎很谨慎,他只告诉了树空他的姓氏。
这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柳先生在月底的最后一天,特意来了书屋一趟。
“我下午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柳先生的神情中带着忧郁。他本便长相俊美,这么一忧郁起来,气质更加出众,简直引人怜惜。
吧台的大叔也感到非常奇怪,明明他这个书屋有这么一个大帅哥在,那些小姑娘们每天路过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发现?难道是他这里的玻璃窗太厚了,挡住了这盛世美颜?
他是不是应该进行一些合适的整改,好让他的书屋枯木逢春、老树开花一下?
大叔时常一个人陷入沉思中。
今天书屋里的客人只有两位,这两位客人都一致没有发现吧台大叔的沉思。
树空点头。
柳先生似乎很苦恼,他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已经叹了好几次气了。他伸手挠挠头,树空伸手,把柳先生面前的咖啡杯移开。
柳先生:“?”一脸茫然
“你有几天没洗头了?”树空问。
柳先生呆了好一会,才明白树空的意思。他的双颊微红,有些羞涩的说:“三天吧……还是五天?”
树空微微颔首,这就是了。柳先生的发质好像不太好,几天不洗头,一抓头就会有很多白色的细微之物飘飞。
这么一打岔,柳先生似乎没有那么纠结了。
他说:“我,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树空说道。他来到此世界里,才发现了这么一个问题:有时候,他的沉默会给别人施加很大的压力;但有时候,往往他的一个字都能给予对方莫大的勇气。
今天也是这种情况。
柳先生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说:“我把我们这些天的讨论,编辑成文字,记录下来了。我拿给我的老师看过之后,他希望我能出书。”
树空见他停下来,便用沉静的目光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柳先生硬着头皮往下说:“我跟我的老师说过了,这本书不只有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想来问问你,你愿意在这本书上署名吗?”
柳先生说完,已经愧疚得不敢看树空的脸了。
他擅自做了这些事情,还拿给他的老师看;完了还被要求出书。虽然柳先生做这些之前,并没有考虑过出书这回事,但听他的老师一说,他也有些心动了。
今天来见车泥的路上,柳先生忽然就心虚起来,而且越来越心虚。
车泥完全不知道他这么做了。
他甚至没有过问车泥的意见,就已经决定出书了。
无论车泥是否决定要在书上署名,这本书都出定了。
车泥只有署名权,他甚至不能说不要出书。
……
柳先生愧疚得非常想在地上找条缝隙钻进去。
然而这书屋是新开没多久的,地板上铺设的瓷砖十分崭新,别说找条缝隙了,连一个细小的印子都没有。
真是一个悲伤的事实。
树空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柳先生有下言。
树空不太明白柳先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他想了想,将这归结于柳先生的老师可能不希望这本书还有第二个作者。
于是树空说:“不用署我的名了,这些天你也教了我很多。”一开始柳先生和他谈的是晋合之战,后来柳先生几乎是把这个国家、甚至这个世界的历史都给他梳理了一遍。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柳先生也只能大致说一遍了。树空自己看书之后,发现柳先生说得基本吻合书本上所写的。
柳先生抬头看他,眼神茫然脆弱,又带着一丝小小的希冀。
树空想,柳先生真是被他的老师吓坏了。
树空说:“我打算参加今年的大专考试,目前正在准备中。你这些天为我讲解了很多历史相关知识,我很感谢你。这本书的署名权就当做我的谢礼吧。”
柳先生怔怔看着他,忽然大叫道:“你以前都没学过历史?!!”
树空难得被人吓到了。
他停了一秒,才说道:“有,我是高中辍学。”
柳先生这才小小松了口气。很快他又情绪激动起来,高中辍学……
“你今年几岁?”柳先生看着他对面的娃娃脸少年,忽然觉得自己最近一直以兄长的身份自居,可能有问题。
“二十四。”
柳先生舒出一口气,那就好。
柳先生没有继续问车泥为什么要辍学,柳先生的生活环境一直很好,因为有家人的保护,他一直都不需要刻意去迎合旁人。但他的家人也不是什么都不让他知道的,柳先生虽然不太擅长和人搭话,但他的见识并不少。
车泥,他的家里大概很困难吧。之前他说过晚上很忙,柳先生记得他有个师兄提到过,夜里有些工作好像能得到更多的钱。
柳先生充满怜爱的看着车泥的娃娃脸。这是一个多么奋发向上的少年,这是一个多么励志的故事!
树空:?
柳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显示他的诚意,他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树空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