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生被捉拿下了大牢,在大城内杀人,一经查处,必死无疑。如今只需来日见过城主,柳浮生便要人头落地。
之所以要将狼兽迅速斩杀,不就是因为提前遏制族人恐慌的出现么?柳浮生又何必磨蹭到被众人发现异人的尸体,如今来蹲大牢?原因无它,既然人形的尸体消弥了恐慌,又何必再等别的时机来接触大丰城的城主府呢?进号子,想想还有点找虐的感觉,但要看到事实的真相,这又何尝不是一条捷径?阴暗的角落不是常落蛛网么?
柳浮生从被捕的那一刻,已是将身上的元力尽数收敛。按理说如果异人们学会如何收敛自身的元力气息,也不至于被柳浮生一眼就看出。兽族用元力修炼,强大的外在就是异人的躯体,但异人却无法发挥自身的优势,个中缘由让人玩味。
好巧不巧,柳浮生在牢里就发现那么一位异人。
不是囚徒,而是狱卒。
两人只是一个照面,柳浮生就发现对方眼神中闪过犹疑,异人狱卒认出了自己,之所以怀疑,是因为自己如今是一个入狱的普通人。
很快,异人狱卒就确认了柳浮生的身份,因为,他看到了那一具异人的尸首。
“柳浮生,真是意外,竟然会在这里和你相见。”
柳浮生倒是愕然,连续两个异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是如此,淡然,没有丝毫的慌乱或者害怕情绪。
“此刻,我很好奇,你们的出现,还有你们的目的。”柳浮生问道。
“我们是异人,”异人狱卒答道,“异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所看到的,就是我们的生活。”
“生活?在人族当中?”柳浮生疑惑道。
“我们曾经是人族,如今在普通人眼里,也是人族,在人群中生活有何不可?”
“我嗅到了阴谋的气息。”柳浮生神色凝重。
“呵呵,你们也算后知后觉了,其实,我真心认为现在不是暴露异人的最佳时机。可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异人狱卒笑得很诡异。
“自我暴露?这是什么意思?”柳浮生追问道。
可惜异人狱卒根本无视柳浮生的问题,他做出了和第一个异人一样的决定,将体内的兽体从沉睡中惊醒。
但狱中并不似无人的广场,在异人狱卒兽化的瞬间,狱中惊惶声四起,那些被关押着的犯人恐怕是第一次直面兽族的面目。
这是一头鳄兽,而且暴戾无比,不见得每一头被惊醒的异兽都是慌张失措的,陌生的环境和惊恐的人群反而让鳄兽的气焰更加高涨。
异人的做法让柳浮生感到迷惑,单纯地作死?虽然无法隐藏兽族卧底在大丰城活动的秘密了,但也不见得异人屡屡的暴露对大丰城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苏醒的鳄兽目光始终清澈,但神色几番变幻,一开始是暴戾,紧接着是愤怒,最后就是平静。
显然,鳄兽在清醒的瞬间就读取了异人的想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换作平时,在大丰城内,还没有人可以充当他的对手,他可战可逃,但他明显是知道柳浮生的,也知道自己成为柳浮生敌人的后果,他逃不掉。
“柳浮生,是不是我就该束手就擒?”鳄兽巨口中传出人声,冰冷且生硬,“这些异人居然敢算计我族,看来我族对他们太过纵容了。柳浮生,你觉得放我回去和杀了我,哪一个对异人的打击更大?”
柳浮生试图从鳄兽的眼中看出其真实想法,但入目只有对方的狰狞。
“不,你走不了。”柳浮生指着鳄兽说道,“异人不只算计你,我也在被算计的范围内,你的兽族面目是我不能放过你的原因。”
“异人不是你们的敌人,他们是你们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根本。”
“人族的最终敌人也不是异人,你们兽族才是。”
“你的张狂让我的族人恐惧,你必须为自己的到来付出代价,人族和兽族之间没有放过。”
鳄兽只有地元初期的实力,根本不是柳浮生一合之将,最终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的,只有一具普通的尸体,赫然便是之前那个异人狱卒。
牢中的惊变引来了外面的府卫,在将所有人犯强制冷静后,众府卫不敢掉以轻心,连夜将犯人口中陈述的兽人袭击一事一路上报,郝大勇得到消息后立马赶到了现场。
郝大勇几乎一进牢狱,就看到府卫们重点照顾的对象——柳浮生。只是一群府卫无比克制地盯紧此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郝城主,没想到你我的见面来得那么快,而且还是在这么特别的环境里。”柳浮生一脸平静。
“我来之前,就听说了阁下的作为,请原谅我们对你的误解,你出手解决了危害大城的兽族,本该成为城主府的座上宾,我谨代表大丰城谢过阁下。敢问阁下大名?”
郝大勇挥退众人,言辞间尽是善意。
柳浮生淡淡地回道:“这个异人叫我柳浮生。”
郝大勇眼瞳瞬间放大,一脸的惊奇,脱口而出:“您是柳老?”
“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如何解释,地上的这具尸体?”
“异人?”郝大勇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不是兽族?”
“是,也不是。”柳浮生解释道,“兽族的前身是魂族,异人就是魂族寄居的宿体,在此之前和我们交手的都是一些兽化严重的兽族,他们的宿体只是些低等魂傀,远远不如异人完美,所以,我们一直以为死掉的兽族就应该是野兽模样。同样的,我们就不会去留意隐藏在身边的异人,是也不是?”
郝大勇不敢反驳。
“地上的这具尸体告诉我,你们大城之间的联盟就是个笑话,脱离了城民的城主府不过是土鸡瓦狗,哪里还有脸自诩是武力的高端。你们有心思去抱守成团,躲避问题,却不去寻找其中的原因,问题就会不存在了么?你们就是这样子做事的吗?在城民的攻诘中倒下的大城不是没了问题,相反,其中的问题更严重。你应该侥幸,异人用生命给你们开脱,但你们应该更加忧惧,异人的生命没有那么廉价。即使真的杀尽了人族中间的异人,人族也回不到没有猜忌的时期。”
郝大勇一时间遍体生寒,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