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一个春暖花开的清晨,齐樱登上飞机,她将通过特殊路线前往香港,再转道RB,最终抵达英国求学。
就在她上飞机后不久,一个看似不起眼实则引发巨大连锁反应的公告,被北辰通过媒体披露。
随之到来的便是北辰股价下跌,而早前因供应商以及合作商先后出事而整体陷入瘫痪的蜀龙,可以说走进了垂死挣扎的尴尬境地。
业内人士评论称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两大巨头各自损失的是多少,则无人追问。
一周之后,蜀龙的内部会议上,原先属于齐樱的一部分股份,被全部划给祁洛,总计21%。祁洛私下偷偷计算了一下,如果没有这次的动荡,他可以说手里握着上亿的资产。当然很可惜的是,现在这些财富已经严重缩水,更关键的是,短期内他是没法变现了。
股份的转让是让人没法挑刺儿的,但姑姑做主给了祁洛一个董事局的席位,甚至提出大小会议祁洛都得参加。这种公然安插亲信的做派当然引起蜀龙内部极大的反弹。除了寥寥几人早先已经听到风声、选择沉默,其他高层陆续敲开董事长的办公室,或含沙射影或明目张胆地表达自己的不满。甚至还有人在公共场合宣称蜀龙这种家族化企业迟早会完蛋。
高层对祁洛的身份讳莫如深,底下的人当然免不了一番恶俗的猜测。有说祁洛跟董事长有一腿的,有说祁洛是董事长私生子的,还有说祁洛是某个京中衙内,这是视察准备收编了。说的人煞有介事,听的人津津有味。在付胖子严厉警告之后,这些八卦没有消弭殆尽,倒是转向地下了。
内忧外患。
祁洛的学业一点点荒废下去。本来还想找兰祯正式谈一次,但见她专心复习,那些扰人的事便也没能说出口。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在公司呆的时间越来越多。祁洛强迫自己啃下蜀龙过去二十多年的资料,整理出来的东西已经堆起满满三大箱。
半个月后,蜀龙内部抵触祁洛的情绪愈发高涨,已经爆发到有人当面挖苦的地步。
祁洛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但他知道姑姑跟那个付胖子恐怕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至于他们两个老狐狸为什么都不出手解决,很大可能是准备看笑话,也可能是想借这机会磨砺他一下。
几个不大不小的风波以后,祁洛终于勉强得到了一干员工的认可。
这一天祁洛走过某个会议室,听到里面传来争吵,本想就此走过,没想到会议室大门敞开,元老之一的王世新对着青壮派翘楚陈景荣破口大骂。话不好听,但也还算克制,没搞人身攻击。但祁洛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就听出不对劲了,敢情这俩人是因为自己之前那个数模而争论。
陈景荣比较激进,想借鉴祁洛所提出的模式来对蜀龙进行改制。
王世新却觉得这种模式是之前用过的,实际证明并不适合蜀龙、更不适合现阶段的蜀龙。
元老压着新人不让人往上提意见,很正常。但陈景荣背后却偏偏又站着另一位元老:他的老子陈鹏飞。
一般情况下,一家公司的老总是不会参与到下属的争执里去的,特别是当争执的起因关系到公司未来的时候。
祁洛没混过职场,没这些顾忌,听了大半天见会议室里这些人都在看热闹,忍不住说:“陈哥,那方案本来就不适合蜀龙,你借鉴过来……恐怕不合适吧?”
“你怎么知道?”陈景荣自己本身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却自认为有几分斤两,最看不起的就是祁洛这种关系户,当然不给好脸色。当然,他也确实有这个底气,毕竟能靠成绩进入哈佛商学院,也是很需要天赋的。
祁洛摸摸鼻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那个数模就是我做的,做的时候就是给北辰搭的框架,蜀龙学不来的。要是你真喜欢,要不我有空再专门做一个?”
全场鸦雀无声。
陈景荣高度近视,但那双眼睛依旧带着审慎往过来:“你能证明吗?”
祁洛耸耸肩:“只是个比赛作品,没什么自豪的,也就不需要什么证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有几个数据有问题,你手里那份材料,如果我没记错,第7页的图,第11页第三行的期望值,还有第17页那个模组的下标……不要这么看着我,你们拿到的是北辰传出来的,他们这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把这东西放出来?”他说着看了一圈四周,“我那儿有原稿,你们要吗?”
陈景荣不以为意地点头,他对蜀龙感情不深,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信奉能力强的人有资格选雇主。他讨厌的只是祁洛属于关系户,对祁洛背后是谁则不那么关心。这一点跟他父亲在内的一帮元老们完全不同。
那些数据他也能发现问题,但这么久以来他只当原作者失误,虽然推敲不出来理应数据,却不妨碍他把这份材料奉若圭臬。
祁洛又转向王世新说:“王叔,我跟陈哥去拿材料,不过这材料只是看看,不会推行成公司制度的,您老可以放心。大家都是想蜀龙变得越来越好,一些建议,都是可以接受的嘛,我姑姑不搞一言堂。”
王世新不自在地点头。
反对陈景荣,看似是跟他王世新站在一条线上,却转眼就送给陈景荣这个只看能力不认人的年轻人一份材料,甚至还提出再写一份独属于蜀龙的……恩威并施,眨眼间就拉拢了陈景荣。看似抬举了他王世新,话末却非要扯出慕容兰若那女人的虎皮……
一言堂……
王世新看着祁洛的背影冷笑。
祁洛对发生在自己背后的诡谲当然无所感触,只是跟陈景荣勾肩搭背以后,那些年轻人看自己的眼神终于不那么敌视了。
也难怪他会苦恼。虽然持股第三,但他依然没有任何调遣人员的权力。姑姑打定主意不让他搞内部斗争,别人给他使脸色,他也只能受着。
幸好,青壮派对他印象有所改观。
针对国外游资狙击华资的紧急法案姗姗来迟。祁洛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下旬了。
祁洛躺在一堆文件上面,难得悠闲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阳光。
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国外游资退去以后,蜀龙面对的就只有一个烂摊子了。话不好听,但是这个理。
这么多天以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是个问题。无非是跟蜀龙的一些高层进行了适当的接触,但要说很容易就获得他们的青睐,也太自负了一点。
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就是高考了。距离高考不过十来天,想突击到一骑绝尘的地步,不可能,但要考出一个让人满意的成绩,还不算太难。
“祁……总,您今天走这么早啊?”秘书见他收拾东西离开,忍不住出声询问。
“对啊,过几天考试了,得赶回去复习。”祁洛笑着回答。
“考什么试呀?GRE还是公务员啊?”秘书不以为意,依旧想刨这支公司公认潜力股的底儿。
“高考。”祁洛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你帮我转告他们一下,我起码要下个月十号以后才会过来看看,电话是不接的,省得他们又到处找我。”
秘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匆匆离去,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词:
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