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瓦德不清楚龙巢深处的事情,在他在灰袋兽和一众水生泥怪的围观下奋力洗毛毯的时候,雅奈就轻易敲定了几名和他有一面之缘的冒险者的命运。
浑身湿淋淋的从水湾回来后,用之前的木材随便搭上架子,把洗干净的毛毯挂起来,奥斯瓦德就沉沉的睡去了。
白天是紫龙的睡眠时间,他现在这样“熬夜”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是长久下来终究是不好的。
睡醒之后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在小窝里发了一会呆,奥斯瓦德这才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那应该是[魔焰],而且应该有其他能隐藏动静的法术……难得施展法术,也不知道雅奈在搞什么事情啊。”
他记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不过那毕竟是雅奈的龙巢,他也不能管自己老爸什么事情,当时也急着去洗毛毯,现在想先,整件事都很怪异。
作为储法之龙的雅奈,对法术有根深蒂固的热衷,他善于将法术储存在磷片上,从不会轻易挥霍自己的魔法力量。
但是雅奈确实是使用了魔法,在相对于紫龙来说的“深夜”中,像是奥斯瓦德这样天天“熬夜”的雏龙可就一个,其他雏龙无论是叛逆的泰迪,还是最近才显露不听话属性的索尼娅,都是早睡早起的乖孩子。
特意选在这个时间点,甚是可疑啊……
打定主意等到待会的“例行聚会”再去问其他雏龙的奥斯瓦德,先是看了一下自己晾起来的毛毯,看到没有晾干后这才失望的展翅飞到沙丘那边。
随便选了一条航线,挥动着翅膀,运用科鲁姆教的那种方式快速飞行,奥斯瓦德打着哈欠,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果然我是最后一名吗。”
降落到沙丘一旁,奥斯瓦德毫不在意的和一般不参战的科鲁姆肩并肩坐在一起,看着萨特曼一如既往的吵起来,他这次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我们可以在狗头人的面前使用吐息!”萨特曼一脸兴奋的样子,就连奥斯瓦德都能感觉到这位兄弟心中的雀跃,看来他确实在心底拟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不需要杀伤性的雷电和火焰,只需要闪光就行,狗头人比其他猎物都要弱光,我们只要在他们面前,甚至是附近使用这一招,创作控制不好的样子,利用塑型技巧将闪光的影响范围扩大,就能闪瞎这些肮脏杂种的眼睛,彻底废掉他们。失明的狗头人哪怕做旷工也不会有人要,这样既能报复他们,又能把自己摘出去,简直是完美!”
“又来了啊……”
“恩,又来了。”
无心参战的奥斯瓦德看见小母龙暴跳的辩驳起来,泰迪一如既往的在旁边冷笑着,时不时的穿插几句,让萨特曼的热情消散下去。
科鲁姆也对这种无意义的聚会无感了,只不过碍于情面,他也不得不来参与其中。
在看到奥斯瓦德整天摸鱼后,科鲁姆也愉快的加入进来。
“对了。”
奥斯瓦德突然想起来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兄弟:“一会要是没事,能来帮我建一下新家吗?”
“听说泰迪也过去帮忙了?”
科鲁姆知道奥斯瓦德最近在筹谋独立的龙巢,每天来回搬运那些建材,甚至还求助了狗头人。为了不刺激到萨特曼,科鲁姆一直在帮着奥斯瓦德隐瞒这件事,不让萨特曼去搞破坏。
“是啊,上次帮他眷属一个小忙,他答应过来帮忙。今晚要搞的事情有些多,我们两头雏龙估计没法搞定,能来帮忙吗?”奥斯瓦德如此回答着,科鲁姆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是没有什么事情,于是也点头答应。
科鲁姆不是很明白。
奥斯瓦德很聪明,至少据科鲁姆所知,奥斯瓦德比他要聪明得多,他不在龙巢里所以不清楚,偶尔雅奈和其他雏龙们交流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提到这个幼子,宣称奥斯瓦德将来的成就一定在其他雏龙之上。每次这种时候,泰迪都会气的磨牙,这让科鲁姆很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和奥斯瓦德相比,科鲁姆唯一的优点就是擅长飞行了,这不是什么可以夸耀的事情,因为短短几天其他兄弟们就追上了他的进度,奥斯瓦德甚至都能轻易穿过那片遍布危险恐龙的森林空域,而不会受到影响。
科鲁姆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科鲁姆一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这个聪明的兄弟,心里想的和其他雏龙都不一样。
在其他雏龙玩耍嬉闹、捕猎锻炼的识货,他每次经过奥斯瓦德的小窝,都会看到他在做木匠活。泰迪嘲笑他是在学人类木匠,其实雏龙们也不是很清楚人类的木匠在做什么,只不过传承记忆中有类似的一幕罢了。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有一次,科鲁姆忍不住向奥斯瓦德询问了,后者则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们就没有想着从雅奈的龙巢里搬出去吗?”
科鲁姆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据他所知其他雏龙也没有这样的想法。那个时候,雏龙们还对雅奈抱有相当程度的信任,甚至以居住在成年巨龙的龙巢里为荣耀。
接下来奥斯瓦德就说了一通什么啃老族(这是什么意思?),个人隐私(这对巨龙有必要吗?),独立自主(我们还只是雏龙吧?)之类让雏龙听不懂的话,最后奥斯瓦德语重心长的对科鲁姆说道。
“你难道是将来准备,随便找个山崖上的洞穴把里面原本的主人杀死赶出去,然后霸占当做自己的龙巢吗?”
“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吗?巨龙都是这个样子,从不会自己动手去给自己准备巢穴。
需要财宝了,就去抢夺;需要龙巢了,就去抢夺;需要猎物了,就去猎杀。这是巨龙一贯的风格,在科鲁姆的传承记忆中,从不会有一只紫龙会为了更舒适的居住而发愁,因为他们的眷属会帮他们准备好一切。
科鲁姆不懂奥斯瓦德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就像奥斯瓦德也不明白科鲁姆那样理所当然是为什么,那时候奥斯瓦德惊讶的眼神,科鲁姆到现在都记得。
“或许比起巨龙,奥斯瓦德更像人类呢……”
虽然并没有见过人类,但科鲁姆见过会说蹩脚龙语的地精,也在某次杀死闯入平原的地精之前,耐心的和对方谈了一小会。地精也不是创造的种族,它们更擅长掠夺,从路过的商队或者临近的城镇里,呼啸的骑着座狼闯入,把一切都搞得稀里糊涂后扬长而去,带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去掠夺就好。”
“无论是美味的食物,还是财宝。武器也好装备也好,从其他地精手上抢过来不就好了吗?还有豺狼人,只要集结部落的力量,我们也能从豺狼人的身上抢走想要的。不过最好下手的还是人类的商队,只需要拿石头吓唬一下马,就能抢走那些好东西,据说那是人类生产出来要运到南方去的。”
地精的话让科鲁姆有些反胃,他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那一刻,他只感觉对方相当的恶心,下意识的用一口吐息就结束了地精的生命。
事后他才想起来,地精所说的那种生存方式,正是自己的传承记忆中,祖祖辈辈的紫龙们的生存方式。
掠夺。
毁灭。
征服。
之前没有察觉到,甚至和奥斯瓦德的交流,也只觉得奥斯瓦德这样自食其力建造龙巢很麻烦,但是在那个时候,科鲁姆只感觉自身的血脉很肮脏,但是他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和往常一样,会议解散后萨特曼最先离开了沙丘,气呼呼的准备再去想其他能报复狗头人的办法,索尼娅也有什么事情,提前的离开了。
泰迪留了下来,和奥斯瓦德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也同样的飞离这里。
“你先去吧,我现在有一点事情,待会去找你们。”
科鲁姆要去的地方在水湾附近。
在那边有一片灰色的岩石,隐藏着几个天然的洞穴,这是科鲁姆无意之间找到的,他选了一个最大的,洞口又有岩石能遮挡视线的来当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告诉其他雏龙。
科鲁姆降落在洞穴的入口处,洞**部地面凹凸不平,而且顶部也很低,但是对雏龙来说刚刚好。大大小小的岩石凌乱的散步在周围。
这个洞穴并非一开始就是科鲁姆的,洞穴原本有一个主人,那是一头动作迟缓,毛皮发白的老熊,科鲁姆正是看到那头老熊在水湾捕鱼才发现这里的。
科鲁姆尾随了老熊三天,才找到用吐息晃瞎熊眼睛,然后撕碎对方喉咙的机会。科鲁姆得到了好几天份的午餐,直到最后剩余的肢体都开始腐烂了,他都没吃完那头老熊。同样的,这个洞穴也属于科鲁姆了。
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弱肉强食,这是天理。
但是他现在很不舒服,他并不是为了食物去捕猎那头老熊的,只是在看到这个洞穴之后,他才起了心思,只是因为想要一个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没有多少意义的洞穴,他就杀死了一头不知活过多少年月的老熊吗?科鲁姆感觉自己的胃很难受,他浅红色的眼睛突然流露出一丝不安。
他并没有发现巨龙和地精在这方面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