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中午十二点整,婚礼正式开始,先拜祖宗,再拜天地,接着拜双方父母,最后就是夫妻对拜。这些完了后,新娘就给送回了家里的洞房,很多男人蜂拥跟去。
那折射好奇与卑劣的内心的渴望,可能会在以后的岁月中留下影子,也可能会稍纵即逝。
“我的脚,我的脚,谁踩了我的脚?”
杜克俭在杜文青家门前突然叫起来,原来他的脚给人踩痛了。
但没人应他。在这种时候,就算有谁知道是自己踩了他的脚也不会告诉他的,更不必说人太多,整个闹哄哄的,谁也不会知道自己有没踩别人。
杜克俭见没人应他,很恼怒,于是一扭头往身后望了一下,见钱力泉就挨着他,此时脸儿也正好碰到他的肩头,便一把抓住钱力泉说:
“你这个混猪,干啥踩我?”
钱力泉并没感觉到自己踩了别人的脚,自然不认了,有些生气地说:
“谁踩你了?你骂我干啥?”
“我不骂你?我还打你哩!”
杜克俭叫着说,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脸儿上。
钱力泉赶快抓住他的手,同时叫着说:
“好,你敢打我!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然后他就一拳也打回了过去。
场面在屋门前立刻混乱起来。好些人大声喊:
“打他!打他!打死他!”
在这些叫喊的人当中有钱姓的、杜姓的,也有其他姓的,不知他们在喊叫时,哪些人是向哪一方呐喊助威。
于是他们越打越起劲,叫旁观的人们那去闹新娘的心也一时淡忘起来。
钱力泉和杜克俭扯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掌,打得头破血流。
终究杜重生很看不过眼,阻拦他们阻不开,就高喊一声:
“人家新莲、文青的大喜之日,你们在这儿打架成什么样子!”
他连喝了几声,其他人也想起来他们此时最想做的事儿是去闹新娘,看打架是额外跑出来的事儿、没多少趣味,于是纷纷劝阻他们。
他们又再打了几拳,然后才终于心有不甘地退开了,住手了。
当新娘子的盖头给揭开的时候,卢安远觉得新娘子跟伴娘比,相貌真是强得太多。
本来伴娘在男人眼中也有几分俏丽,要在别处给男人看见,准会很讨男人们的喜欢,可她此时在美得叫人眩目的新娘子面前却给衬“丑”了,不那么好看了。
新娘子是梳了髻的,一般在新婚之日会比平时明显好看,钱新莲也不例外。
卢安远心想,如果她以后不再化妆了,会不会比现在更好看呢?
由于美丽的钱新莲曾跟他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对直视她有一些顾忌,有一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时不时歪着脸儿看她。
这里的风俗既是新婚之夜不管男人女人都可以一起欺辱新娘,脱光她的衣裤在她的身上乱涂乱画,那么在它的风气还没改变之前,要单靠钱新莲和杜文青在事前给村人们的忠告是没有用的。
很多男人都想对钱新莲动手动脚。
跑来闹新娘的人中除了有杜克俭、钱力泉和杜重生等人之外,还有钱金宝、杜小陆、杜月和等许多男人和几个女人。
他们一起挤在洞房里,望着美丽得叫人想摸一把、舔一口的钱新莲,个个都跃跃欲试。
卢安远是没有勇气对钱新莲动手动脚的,他想到她跟他说过的话儿,心里的勇气就跑到了身子之外。
因此他独自一人离开了这儿,离开了钱新莲新婚的洞房。
但是在县里有工作单位的杜月和却没有离开这儿。
虽然他有三十多岁了,也结了婚有了妻子,但他对美人儿的天生的渴求和想望,使他不愿离开这儿一步。他想祈祷:
“把她给我吧。把她给我吧。”
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天使属于另一个人,对方不会把如此美丽可爱的姑娘拱手“送”给他。
他只能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占到一点儿她的便宜。
因此当有男人对钱新莲动手动脚时,他就也凑了上去。
钱新莲叫:
“不许动我!不许动我!我不给你们动!”
她一见男人们围向她就很着慌,忙用手阻挡。
但没人听她的。
她长得实在太美了,美得在这世界上很少能让人再看见第二个。
这对被超出自身理性控制的男人们来说,诱惑真是太大了。
结果没几个人后退,杜月和也一样——当他离钱新莲最近的时候,他们脸对着脸儿,眼瞪着眼儿,钱新莲脸上的细微汗毛和皮肤纹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钱新莲的悲哀和痛苦也都叫他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于她心灵深处的羞辱和窘迫。
这就是在他心里迷恋过多年的文新玉的女儿,以前她们一直被他当成脱离尘世的仙女一样顶礼膜拜的。
现在她毫无反抗能力,非常不甘心地被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们脱去衣裤,粗手蛮脚地往她*****的身上涂抹油彩……
她哭了,痛苦无助地哭了,哭得很伤心很悲哀——不知她此时心里在怎么想?她在想自己的不幸?她在想野蛮可耻的柴头岭的风俗曾经给女性带来过伤痛,现在还在继续给女性带来伤痛?
——她完全不再去作任何徒劳的挣扎了。
风俗如此,杜月和再次体验到了看见美女美好胴体的神秘领地带给他快感的同时,他的心中也突然生出了一点儿空落和怅然的感觉。
他当晚没能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