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眼,“去开门。”
苏倾站在车边,风中凌乱。
穆城要去她家?
她一个激灵,走上前去,“穆少,我家什么也没收拾,要不还是下回请您来做客?”
穆城哪是在乎收没收拾的人,他打定主意要去哪,手上抱着千金塔也不会停一步。
苏倾看着前边径直走向楼栋的人影,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拿出门卡开门,“穆大少爷什么时候能听句劝?”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穆城注意。他上了电梯,垂眸扫了眼身旁的苏倾,在电梯“叮”地一声提示音响时出声,“你手有伤。”
苏倾先一步走出电梯,正打算开门,没太听清穆城说的,“什么?”
“没事。”穆城走出电梯,看着与自己房间号相同的大门打开,走了进去。
苏倾站在门口,有些不明所以。她转了转胳膊,果然发现右手手肘有一块血渍,不过应是只蹭破了皮,一路都没觉得痛。
他刚才是说她手上的伤么?对应前面她说的话,难道穆城是在解释为什么不让自己抱霖霖上楼?
不可能。这可是穆大少爷,一定听错了。
苏倾摇摇头也走进屋子,反手把门一关,只见穆城脱了鞋站在客厅中央,他正看着面前的沙发。
与其说沙发,不如说是垃圾堆。
毛毯、被褥、不知名的毛巾,以及一大堆衣服。茶几上的泡面盒大开,一次性筷子和外卖袋铺了一桌,正巧和大物件的毯子融为一体,地上还有几根散落的针管和纱布。
原来在他那边看不见视觉盲区,是这副德行。
“……我表弟来玩了几天,熊孩子闹腾,最近忙也没来得及收拾。”苏倾说。
这不知是穆城听眼前这个女人说过的第几句扯谎,他懒得深究,问道:“女孩放哪?”
这间屋子少说也有四室两厅,总该有个空房间。
然而话虽这么说,苏倾闻言却顿了顿,她走去里边房间,“稍等我看看。”
屋子的四间房都在一个小走廊的两侧,她按顺序先打开第一间,旧衣碎纸,关门;第二间,满屋行李箱,关门;第三间,电脑耳机监听器,关门;第四间……关门。
第四间不行,那里通往地下室。
苏倾一脸思索走进房间,又一脸思索走出来。
穆城看她这幅表情,说:“没空的,先把她放你床上。”
苏倾扫一眼沙发,“我的床。”
“……”穆城皱了皱眉,“顾南行怎么把她交给你?”
“对此我也十分疑惑,”苏倾到茶几底下翻出一个医药箱,走到正对窗台的餐桌前坐下,打开箱子拿出碘酒等瓶罐,“先到这把伤口处理了吧。”
餐桌那是唯一能坐人的地方了。
穆城坐到苏倾边的椅子上,又拿过一个椅子让霖霖能够横躺,将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苏倾用棉签给霖霖嘴边的伤口消了毒,镊子轻轻深入皮肤,取出一块玻璃碎片。她随口说:“穆少这方面还挺温柔。”
穆城:“以前有人这么对我。”
“那位弦月?”
“恩。”
苏倾抬了抬眉,处理完脸上伤口,开始给霖霖的右手接骨。
穆城配合地举着霖霖右手,两人默契地沉默一阵,苏倾揉着关节处,手下忽然一个使力,“咯吱”一声,骨头接了回去。
穆城在地上捡了两片快递盒的硬纸板,看着苏倾包扎,余光也看见了窗口对面自己那间未开灯光的房子。
他评价:“餐厅是整间屋子最干净的地方。”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如果哪天你眺望窗口,看见我这坏了心情就不好了,”苏倾包扎完毕,看了眼就要抽身站起的穆城,“穆少不简单消个毒?”
霖霖身上伤口不多,处理完这些,明天再去医院做正规处理就差不多了,可穆城不一样。他爆炸时护住了霖霖和苏倾,背部暂且不论,脸上的划伤都有三四处。
穆城顿了顿,刚要说句什么,就见苏倾已拿着剪子剪开他的左袖。左手烧伤严重,皮肉已经和衣料粘在一起,袖子被剪开还牢牢贴在手上。
“这么大块皮肤受损,上次缝合的伤口也裂开了,”苏倾轻轻扯了扯那块粘着的布料,发现它已经烧焦,和皮肤“烤”在一块,“穆少真是忍痛高手。”
穆城:“你也有伤。”
“我这点擦伤涂些药膏就好了,”苏倾拿镊子夹住衣料的一角,“还没来得及说,今天,谢谢你。”
穆城愣住了,但很快下一秒苏倾手上镊子一扫,整块衣料从皮肤上扒下来,虽因动作极快没撕扯到皮肉,可这一瞬的疼痛还是让愣神中的穆城“嘶”了一声。
“好了,异物清理完毕。”苏倾把镊子放下,用纱布将那块正在渗血的伤口包裹住,换上棉签给穆城清理脸上伤口。
穆城脸上都是被玻璃碎片划的伤口,眼角边上还嵌了一小块进去,苏倾轻轻将酒精擦过他的唇边,“这么多划痕,要破相就可惜了。”
穆城:“你不是无痕专家?”
“那也是无痕缝合,如果你嘴巴掉了,我倒是可以毫无痕迹地帮你缝上去,”苏倾换了镊子,“闭眼。”
穆城也不多说,配合把眼睛闭上。
嵌入的小玻璃片在眼皮上面几寸的位置,离眼球很近,如果再精准一些,这只眼睛就不能用了。
因穆城较高,苏倾只有略微直起身子前倾过去,左手两根手指搭在他眉骨处,将玻璃片暴露出来。
冰凉的指腹与肌肤的体温相触,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