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就因为我喝了那个人的饮料,第二天我在一个小旅馆醒来,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恶心人的面孔。我的人生就是在我醒来的那一刻结束了。我多么希望我永远沉睡下去啊。
另一个人为了我失手杀了他,为了我进了监狱,他的所有大好年华都要在那没有自由的地方度过了。
这些我从来不去想,不敢想,因为这一切的一切,使我相信我就是一个不祥的人。我虽遭遇了不幸,但我更会给别人带去不幸。
所以,秋水,让我们平静的分手吧。我不配拥有你,你值得拥有最完美最纯洁的女孩。而那个女孩不是我,我虽叫明珠,却已蒙尘。而你是秋水,秋水怎能染尘呢。
原谅我,秋水,我不是有意欺骗你,我是被你的深情一步步牵引着走进了这爱的万劫不复。感谢你,秋水,是你让我拥有了爱情的美好,你给我的美好足够我一生回味。
祝福你,秋水,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与你相携白首。最后请求你,秋水,忘了我,就当我们从未相遇。
写完这封信,我已经泣不成声,我无力的伏在书桌上哭个痛快。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些昏昏欲睡。忽然传来了门铃声,这声音在这静夜格外刺耳。
能有谁呢?妈妈很少来这里,夏明灿自从知道我和林秋水谈恋爱后,与这里几乎绝缘。这一声紧似一声的门铃,只有林秋水。
我打开门,迎面扑来一种味道,林秋水眼中像着了火一样看着我,我急忙把他拉进屋中,但他甩开了我的手。我终于知道他身上是什么味道了,那是酒味。除了元旦为我挡酒,林秋水从没在我面前喝过酒,“你怎么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看着我,想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似的,我还想问,但被他眼中一种从未见过的凶狠的表情吓住了。“你……”
忽然他眼中大滴大滴的掉下泪来,“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双手抓住我的头狂吻起来,眼泪掉在我的脸上,和我脸上未干的泪渍混在一起。我一改以往的矜持,热烈的回应着他的吻。我们好像都在使用全部的力量在吻,不,更像在打一场硬仗。
最后,他终于放开了我,手指留恋的在我的唇上来回扫过。“明珠,”他的嗓音沙哑,“我有件事要问你,你要老实的回答我。”
我点点头,“问吧。”
“明珠,”他几次想开口,但仅仅是叫着我的名字。他想问什么对于我来说仿佛呼之欲出,我只等着他的宣判。
“明珠,今晚梅若兰找我。”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不再看他,安静的坐在沙发上,而他一直站着。
“她把你以前在昌宁的……遭遇都告诉我了。我只想问你一句,她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他在尽量把语气放的温柔,但害怕担心又使他的嗓音不由自主的发颤。
“是真的。”我没打算否认,我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这件事会由梅子替我说出,我没想到分手的一刻来得这样让我措手不及,来得这样让我心如刀割。我知道我将面临的不是仅失去我此生再难拥有的爱情,还有我一直努力维护的友情。
“不,不会,我知道你有时故意捉弄我,这次也是捉弄我对不对。”他跪在我的面前,想抬起我的脸,但我却别过去,依然不看他。
“明珠,你否认啊,只要你否认,我绝不会相信梅若兰的话。我就当我从来没听过。”
“是真的,她是我的好朋友,她对我了如指掌,她说我的话能是假的吗?”其实我的心中想说的是,我多么希望那不是真的啊。可是那一切偏偏是真的,而且折磨了我这么多年。我清清楚楚的认识到,有些人一辈子也承担不起有些事的后果,但却偏偏被这样的事缠身。
他激动的站起来,“不,你都没问我她告诉我什么了,你就说都是真的。我不信。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你从十三岁就开始跟社会上的不良少年鬼混,她说你在17岁的时候跟一个人开.房间时被警察抓住,而另一个人为了争风吃醋把那一个杀了。她说你在昌宁混不下去了,才来A市投奔你妈妈。她还告诉我,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仅仅是看上了我家的钱,但是你害怕你不是处.女的事实被我发现,所以在我面前总是假装纯洁。而且,她还说,你最近跟庄莉莉的爸爸扯在了一起,跟庄凯几次到天外仙会所约会。因为你怕我终归不能给你未来,所以想转移目标。明珠,你告诉我,她说的这些都是胡说八道,对不对?”
听了这番话,我有瞬间的惊讶。我被林秋水口中复述的梅子的话“吸引”,看着他的嘴无情的粉碎着我还妄想保存的友情,我的心坚硬起来。我这才知道我写的那封分手信中的措辞是多么拙劣,多么欲擒故纵,多么欲拒还迎。如果林秋水看了我的信,他怎么会同意跟我分手呢?鲁迅说: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同样,悲剧不就是把美的事物撕裂了给人看吗?梅子让我悲的彻底,我没能帮上她什么,现在她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好朋友口中的我,不比我自己写的信上的我更能割裂我和林秋水的爱情吗。
“她没有胡说,我就是像她说的那样。所以,我们分手吧。”打击接踵而至,我却没了眼泪,脸上只有我刚才写信时留下的泪渍,干巴巴的绷着我的脸,也冻结了一切表情。我的声音也平静得像欧阳修笔下的西湖碧水,都能“稳泛平波任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