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想大富大贵——”小刀见他所看之书,竟是《猎经》,不觉笑道:“就不要总是读这本闲书,而是多读读圣人之书,以陈兄的才智,即便不能连中三元,也能考个进士,为官一方。”
陈决将书一放:“为兄若非家道衰落,这些年忙于生计,错过了前年的乡试,只怕如今也是一名举子了,可惜命运不济啊。”
“陈兄若真有此心,我资助你便是。”
“你资助我?”陈决身子往后靠了靠:“我倒忘了,你现在可是有钱人,看来我倒要想想这科举一途。”
“那你就好好想想。”小刀边说边站起身来,往屋处走去。
“你这是要去哪儿?”
“这屋里闷得慌,出去走走。”
“为兄深有同感,一起出去。”
“你不多花些时间,读读书,好参加科举。”
“我还没想清楚——”
二人说说笑笑地一起出了院子,转了几外巷子口,来到主街之上。
没走出多远,却见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年青人,带个两个仆从,从身边走过,有意识地打量了小刀几眼。
此人与小刀错开没几步,却突然回转身来:“阁下,可是小刀公子?”
小刀与陈决一起转过身:“正是在下,你是?”
“在下魏应,魏庄主是家父。”
原来是魏清的长子,魏应。
小刀忙拱手见礼,魏应并未回礼,只上前两步,拉了小刀的胳膊:“你我在魏家大院中,曾有一面之缘,不过,你可能未曾注意到在下。”
“............”小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家父对小刀公子是推崇备至,还将《猎经》交与我等兄弟阅读,这两日刚读完大作,深为受益。”
又是一个因《猎经》而得来的崇拜者,小刀心中微微一笑。
还未等小刀客气两句,这魏应不由分说,拉了小刀便走:“这附近有个茶馆,景观极好,你我有缘,不妨一起去品茶观景。”
小刀看这架势,也拒绝也难,反正左右无事,也不推却,就随他去了。
陈决跟了上来,出现在魏应跟前。
魏应依旧拉了小刀,发现了陈决:“这位兄台是?”
“陈决,陈兄。”小刀只得代为介绍。
魏应又一把拉了陈决:“陈兄啊,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陈决有些不自然,甩了几下,没挣脱开,也只好由着他拉着。
魏应左右各一,拉了二人在前,两名家仆在后,没几步,便离了主街,经过一条纵巷,又穿了一座门庭,来到魏家庄的护庄河边。
但见河上挑着几处木台,木台上设上凉亭,凉亭内设有茶案。
来到凉亭内落座,可以望河对岸的风景,青草茵茵,低树错落,远山如烟,果然赏心阅目。
有茶女过来上茶,在亭外的临水的木台之上铺了块软垫、放一低案,接着便有一名女子抱琴而至,席地而坐,置琴与低案之上,秀指轻弹,琴音入耳,伴着凉爽的带着清草香味的微风,令人沉醉。
“此处如何?”魏应端起茶杯,轻嗅着,问道。
陈决也依样学样,看着小刀笑道:“我们在那小院中憋屈了这么久,竟没想到这魏家庄还有如此仙境般的所在,真是可惜了过去的几日。”
“如今也不迟。”小刀品了口茶,香汤入喉,舒畅无比。
“那是!”魏应看向弹琴的女子:“将你最拿手的弹了来,要高雅的,莫要用俗曲污了我这位兄弟的耳朵。”
“是,魏公子!”弹琴的女子显然认得他,语气中透着尊重。
魏应转身小刀:“听家父说,应对江湖传言、解散快刀帮,是你出的主意。”
“..........”小刀看了看他,一时拿不准他问此话的意图,半晌才道:“那是魏庄主一直的想法,在下不过顺着庄主的意思说了两句而已。”
“正因为你说的那两句,才让家父下定了决心。”魏应面上表情平淡,分别为小刀与陈决满了茶:“不过,可能许多人会因此对你不满。”
小刀伸向茶杯的手停了一下:“不知其中可有魏公子?”
“我?”魏应又在嗅着茶香:“我虽然介意,却并无不满。”
“看来魏公子是认同庄主的做法?”小刀不通茶艺之道,对他来说茶虽好喝,仍不过是解渴之物,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魏应摇了摇头:“不认同。”放下茶杯,看向小刀:“你试想一下,按例,我身为魏家长子,这以后魏家庄应该是由我来主事,我又怎会安心只接个空壳在手,名利权势,谁人不想要?!”
“那魏公子为何却没有对在下不满?”
“我虽不认同,但并不代表不接受。”魏应呵呵一笑:“魏家庄此时退是对的,退以保全在当下却是万全之策。”
小刀看着河对岸远处的风景:“魏公子是想以后在自己手里,再图进取?”
“没错,至少现在我有这个想法。”魏应并不否认。
不刀想起当日常风所说,将目光转到魏应脸上:“只是你可曾想过,若是此次退了,魏家庄在江湖之上名利尽失,只怕再没了威震江湖的势力,以后图谋进取,是否可行?”
“为何不可行?”魏应侧了侧身子,继续抬手斟茶:“当年家父并无任何基业,空手创下魏家庄与快刀帮,那可是从无到有。而今,即便魏家庄退个彻底,却并非归零,基础还是有的,再难,总难不过三十年前吧。”
小刀暗自点头:“受教了!魏公子果然心智非常,令在下钦佩!”
“其实,家父如此做,反倒对我有利。”魏应端起茶杯,既未闻香,也未入口。
“噢——?”
“你来魏家庄也有几日,想来多多少少也知道我们魏家的情况。”魏应顿了顿:“我有兄弟四人,除了四弟魏展年纪尚小之外,二弟魏均、三弟魏恒都已成年,且我们兄弟四人均非一母所生,虽说我是长子,又是嫡子,但兄弟争家业一事,在魏家也在所难免。”
小刀似有所悟:“魏公子的意思,快刀帮一旦解散,魏家庄名利势均不存,魏家一众兄弟争位之心便会淡一些,届时,魏家庄便会顺理成章地落在公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