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分不清楚,是自己已经成了快刀帮的猎物;还是快刀帮的常风,做为猎物,主动送上门来。
不过,他没有犹豫,径直来到前院的主厅之上。
厅上一位身材瘦矮的中年人,与陈决面对面坐着,身后站着一位青年男子。
中年人一袭极普通的灰袍,面色清矍,颌下半长胡须有些花白,显然应该就是魏家庄的二把头常风。
而身后的年青男子,倒让小刀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在林府外的槐林中刚见过的,刘平。
刘平也看到了他,微微一怔,脸色有些微变,只顺势将头低了下去。
常风却站起身来,笑道:“想来这位便是小刀公子了。”
“正是在下。”小刀紧上几步,微一拱手:“不知阁下是?”
“魏家庄,常风。”
“久仰!”
二人相互礼让了一番,才双双落坐。
“常先生身后这位?”小刀看了眼刘平,明知故问道。
刘平显得有些紧张,刚欲自行开口表明身份,却被常风抢先道:“老夫的义子,刘平。”
令小刀没想到的是,原来刘平竟是魏家庄的人。
“不知常先生来寒舍——”
“慕名而来。”常风哈哈一笑。
“在下不过一无名小辈,何来慕名一说。”
“你这名声如今可不小。”常风显然在认真地打量他:“前些日子,老夫在魏家庄偶得一本《猎经》,读后深为叹服,恰好今日来安州城,得知小刀公子就在安州城内,特来拜访,只是没想到小刀公子竟如此年轻,大出老夫所料!”
小刀这才心下稍安,微微一笑:“常先生过奖,不过一闲来无事之作,自娱而已,能得先生高看,实乃惭愧。”
“你也不必谦虚,说实话,这《猎经》虽假狩猎一说,却深谙运筹之道,读之受益非浅。”
“哦——,不过此书的确说的就是狩猎,与其他无关。”
常风也不反驳,只笑道:“看来公子,曾经做过猎户。”
小刀抬眼看了看他:“在下出身于猎户之家,可以说是一个标准的猎户。”
“既是猎户,却为何出了山林,来到这市井之中?”
“年少贪玩,耐不得山中的冷寂,也想出来见识见识这世间的繁华。”
“以小刀公子的才识,以后必定前途无量,何必屈身于做个安州的市进小民。”常风盯着小刀,眼神锐利,明显在看他的反应。
小刀迎着他的目光,往前探了探身子:“不瞒常先生,晚辈既然不甘于做个寻常猎户,自然也不屑于做个市井小民,即便胸有大志,却不知路在何方,还望前辈提点。”
常风笑道:“提点不敢当,不过这世间上进一途,不外几种,一是进朝廷,二是入江湖,三是从商道。若说进朝廷,公子自然可以凭才识考取功名、或经他人举荐,只怕这时间要长些,便有三分才,还要加上七分的关系;从商道,虽说可以富甲一方,金玉满堂,在大兴朝中,却有钱无名,身份卑微,居于末位。”
“听前辈的意思,觉得入江湖对晚非来说,是个最好的选择。”小刀插话道。
“没错。”常风微微颔首:“入江湖,虽无朝廷官员那般显名,却名实俱在,且落得自由自在,于权,可威震各方;于名,可显耀宗姓;于利,可殷实富足。却又无朝廷之险、商人之弱。”
“听着倒是不错,只是晚辈并无身入江湖之路。”
常风捻了捻须:“小刀公子,想来应该也听过魏家庄的名头。”
“如雷贯耳!”
“魏家庄虽处江湖,却也求贤若渴,以小刀公子的才识,若是有意,不妨加入魏家庄,借魏家庄之力,在江湖显名,不失为一条捷径。”
“只是——”
“...............”
“在下又非刀客,不知如何入得了魏家庄?”
“恕老夫直言。”常风正了正身子:“正如你所说,正常加入魏家庄的方法,只有一途,便是凭刀技入庄,若过了庄上的刀试,便可以成为庄上的刀客。若无法通过刀技入庄,老夫这儿倒有另一条路可行。”
“还请前辈明示。”小刀虽不知是什么途径,但却猜出常风这是摆明了想拉他进入魏家庄。
常风哈哈一笑:“做我的义子。”
小刀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刘平,微顿一下,笑道:“若是前辈不嫌弃,晚辈自然愿意。”顿了顿道:“只是这仪式——”
“我等江湖人士,本就不拘世俗礼仪,今日有缘,你只需敬老夫清茶一杯,便可。”
小刀觉得这是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便来到常风跟前,将案上茶杯端了,坦然跪下,将茶杯托起,递向常风:“小刀给义父上茶!”
常风满面笑容,看得出很是开心,将茶杯接了,品上一口,才重新放回案上,一边伸手将小刀拉了起来:“从此,你我便是父子,是一家人。”
接着站起身来:“我还有事要办,三日后,我会再过来,届时,你与为父前往魏家庄,为父会将你引荐给魏庄主。”
小刀点头称是,并将常风与刘平二人送到大门口,才施礼作别。
“你就这样随随便便认了个爹?”回到院中时,陈决对怪异地眼神看着他,问道。
小刀转过头,笑道:“我对魏家庄很是好奇,既然有些机会,我又是一个孤儿,认个义父也是很正常之事,不算随便吧。”
“只是因为好奇,便认个爹,还说不随便。”陈决嘻嘻笑着,摇摇头,很是想不通。
三日后,常风果然带着刘平,如约回到小刀苑。
小刀收拾行囊的时候,见陈决在身边转来转去,抬眼笑道:“陈兄若是无聊,我与义父说说,你可随我们一起去魏家庄,如何?”
陈决就等这句话呢,抚掌道:“那敢情好,我这就去收拾随身物品。”
常风对陈决随同,并不在意,很爽快地便答应下来。
一行四人,也不耽搁,当天便动身,分骑四马,前往魏家庄。
魏家庄距安州有百余里,好在四人身下都是好马,不到半日,便到了庄上。
按小刀所想,魏家庄名头虽大,仍旧不过是个庄子,及至进了庄,却发现并非如此,一条主街,就比安州南北或东西向都要长上许多,还有纵横交织的偏街与小巷,与一般的城池并无区别,乍一看似乎比安州还要大些,据说有几万人居住。
单这条主街,便热闹非凡,其中商铺林立、人来人往,就繁华程度来看,明显要甚于安州。
庄子因非城池,按例不能构筑城墙,但魏家庄却在庄子四周挖了近十丈宽的护庄河,只在北头留了个吊桥进出,一到晚间的时候,便会收起吊桥,俨然一个独立的王国。
主街从百到南,贯穿整个庄子,到尽头的时候,突然街道展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立着旗杆,上挑“魏家庄”大旗,在风中招展。
穿过广场,便是一个座气势恢弘的建筑:魏家大院。
虽说庄中魏姓人家很多,但可能被称之为魏家大院的宅子,仅此一处,便是庄主魏清的宅院,也是江湖上闻名的快刀帮的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