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菲菲有一个坏习惯,她爱啃指甲。
23岁的年轻女孩还不停地啃指甲实在是件羞耻的事,她总是把面目全非的手指藏起来。
去那家公司面试的时候余菲菲暗自庆幸了一把,正值深冬,可以把手藏在手套里面。
面试很顺利,第二天就去公司报道了,余菲菲非常感谢这个冬天,可以让自己藏好自己的缺点。
格子间的邻座是一个妖冶美丽的女子,被安排到那个座位时余菲菲有点忐忑,女子的美丽太耀眼,自己将不幸的成为陪衬。
开始工作,部门前辈要余菲菲去复印一大叠文件。余菲菲屁颠屁颠的捧着一叠文件冲向复印机被一阵阴寒的风吹得打了个颤,接着她踩到了邻座斜撑在地面的鞋跟,一个跄踉,手中文件撒了一地。
一只手伸过来拾起了文件,余菲菲抬头看见了七月的夏天,那是杜冷丁的笑脸。
杜冷丁不是止痛药,杜冷丁是公司的市场总监。
余菲菲很后悔自己那一刻摘了手套,露出残缺参差的指甲,难看极了。
邻座米迟迟扬起了嘴角,带着讥讽。
杜冷丁约会余菲菲是在一个星期以后。那是公司的酒会,地点定在了杜冷丁家里,酒会的前一天,杜冷丁递给余菲菲的文件里夹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上二楼,转角进红色木门。
余菲菲在深夜辗转反侧,想着那扇红色木门。寂静之中突然传来声响:嘎啦嘎啦,嘎啦嘎啦……让人毛骨悚然。
窗户上印着一张脸,余菲菲打了个寒战。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响。
2、
杜冷丁等了很久,酒会终于进行到最高潮,所有人都喝得兴致高涨,没有人注意到一抹白色长裙的身影闪进了二楼。
红色木门里是一间小小的客房,有一张铺了桃色床单的床,暧昧的味道。
余菲菲红了脸,一双眼闪动着光芒,昨夜最终还是顺利入睡,所以今天精神不错。恐惧又怎样,哪抵得了眉来眼去郎情妾意。
杜冷丁从背后抱住了余菲菲,拉起她的手,余菲菲心里一紧,因为杜冷丁缓缓扯去了她的手套,坑坑洼洼的手指甲与一身精心装扮太不相当。
她很羞愧,低下了头,而指尖处却传来湿热的触感。
杜冷丁的亲吻落在了她参差不齐的指甲上,柔情蜜意。
剧烈的心跳让余菲菲闭上了眼。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一阵声响,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指尖触摸到粘稠的温湿,不是杜冷丁的气息,不是唾液,是很粘很黏的液体,还有淡淡的腥味。余菲菲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杜冷丁不见了,悬在半空的左手食指上沾了一抹猩红。
那是血,有血腥的味道。
阴寒的风拂过,指尖的凉意让人全身都僵硬。
一双手在此时搭上了她的双肩,吓得她几乎要跳起来。
杜冷丁的头凑了过来,他说:***,余菲菲怎么也听不清。
余菲菲只注意到他的唇,他的唇上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血珠。余菲菲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坑坑洼洼的指甲划伤了他嘴唇的皮肤,不知所措的把手藏到了背后。
杜冷丁伸出舌头舔掉了那颗血珠,没有用纸巾,杜冷丁说:“下去吧”,然后开了门。
在身后相互搅动的手指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余菲菲脸红了,看见那张铺了桃色床单的床时她还以为杜冷丁要与自己在上面完成某种仪式,看来是想多了。
今天她特意穿了桃红色的裙衣,和那床单的颜色一样,不是白色的长裙。
那白色的长裙是怎么回事?看到余菲菲和杜冷丁一前一后的再次出现在大厅,米迟迟很是疑惑,有人从旁边经过带来一阵冷风,米迟迟一惊:难道是……
3、
余菲菲露出了手指,手套放在一旁,今天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文件分类,将不同的文件别上不同颜色的曲别针,这个活戴着手套做不了。
用秃秃的指甲扳着每一枚曲别针,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还有一丝暗红,是杜冷丁的血,指甲太短了,没办法彻底洗掉。
邻座的米迟迟探了探头,瘪瘪嘴,鼻子里发出淡淡的鼻音。余菲菲知道米迟迟在嘲笑自己的指甲,侧过身,用后背挡住她的视线。
米迟迟叹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叹气,余菲菲搞不懂。
“你的指甲,应该弄弄。”米迟迟接着又说了一句,声音很轻,余菲菲却听进了心里。
没错,指甲是应该弄弄,那么在杜冷丁亲吻自己手指的时候就不会再弄伤他的嘴唇。可是要保养出十个美丽的指甲是不是需要太多时间了,杜冷丁又邀请自己去他家了。
“可以去做美甲。”米迟迟又一句话说进了她的心里。
可以美甲,就像长得不够漂亮可以化妆,腐朽化作神奇,指甲也可以。
“哪里可以美甲?”余菲菲扭头问米迟迟,妖冶美丽的米迟迟俨然是时尚教主。
“下班跟我来。”米迟迟的笑像个举着火焰的妖精,蛊惑人心。
余菲菲很听话,女为悦己者容,能够让自己一度觉得羞耻的指甲美丽起来,她愿意听米迟迟的。下班后米迟迟把余菲菲带去了会议室,等到所有同事都离开,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化妆箱。
化妆箱是红色,像那部僵尸电视剧里美女天师用的那种。余菲菲一低头看见了满箱的指甲,挨挨挤挤,像是插在泥土里的玉兰花瓣,密集的排列让人喉咙发痒。
“挑一个。”米迟迟挑眉,嘴角挂笑。
余菲菲头昏脑胀的点了其中一个,米迟迟点头,握起了余菲菲的一只手。余菲菲揉了揉眼睛,越揉眼皮却越沉重,慢慢的合拢了。
她梦见了七月的夏天,杜冷丁的笑容宛如七月的夏天。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难以忘记的夏天。
一张苍白的脸印在窗户上,闷热的夏夜也能感觉到后背丝丝透着凉气。
难以忘记未必是因为情深缘浅,还有一种,是恐惧。
4、
余菲菲拥有了十个美丽的指甲,她想杜冷丁会很爱它们,再想要啃指甲的时候就忍住了。等她来到杜冷丁的家时已经入夜,寒风已经冻得她发颤。
很深的夜,杜冷丁和余菲菲蜷缩在一张床上,没有进行什么仪式,杜冷丁只是握着她的双手,放在唇边,无限温柔的模样。
余菲菲微笑着进入了睡眠。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余菲菲迷糊中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响。
等她睁开眼,杜冷丁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一脸心满意足,嘴角还有湿湿的唾液。
两人之间空出来的位置洒了一层霜白,可能是月光。
余菲菲撑起了上半身,正好看到卧室墙上隐约有张女人的脸。她到吸了一口凉气,差点滚下床去,那张脸惨白惨白的,眼睛里泛着绿,像黑夜荒野里饥饿的兽,随时都会扑上来捕获猎物。
她发不出声音来,嘴里似乎被塞了一大团棉花,瑟缩着去推熟睡的杜冷丁。
杜冷丁动也不动,如果不是因为鼻翼还在微微收缩简直像一具死尸。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响声又来了,余菲菲咬着牙竖起了耳朵,那声音好像在门外。
人在最恐惧的时候往往变得胆大,物极必反的道理,余菲菲青着脸,摸索着挪步到了门边,身上裹着白色的睡袍,模样像个幽灵。
穿堂风差点把人吹倒,和鬼片里一样,门外只有风。余菲菲顺着走廊挨个挨个的贴着每一扇门听了听,什么动静也没有。直到走到最后一扇门,余菲菲舒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大概是做梦吧。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就在余菲菲正打算转身回去时,响声又来了,而且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渗人。
她脚下一软,赶紧扶住了墙。
响声跑到了她刚刚走过来的地方,也就是还睡着杜冷丁的卧室里。
鬼耍人,耍死人。
余菲菲蹬蹬几步冲向了声音的源头处,抬起手来准备推开门时,里面的嘎啦声静止了,然后……然后是几声咂嘴的响,吧嗒吧嗒,好像吃什么吃得很爽。
“真好吃呀!”杜冷丁的声音。
余菲菲一屁股坐到地上,冷汗淋漓。
七月的夏天,余菲菲曾经用一片指甲杀了一个人。
她不是故意的,是林白硬缠着她做小馄饨给他吃,然后坐下来,把食指送进了嘴里。
林白有个坏习惯,啃指甲。很多年前没有,最近与余菲菲重逢后才开始有。
余菲菲的整个青春时代都用来暗恋林白了,多年后一重逢,林白只是挥挥手,她就飞蛾扑火的进入了他的怀抱。
包着馄饨不由得想起那个饺子的冷笑话,左手无名指的那截指甲齐根断了,还有点疼,但她温柔的微笑着。
热腾腾的小馄饨端到林白面前时,他舔了舔嘴唇,就像晚上抚摸着她圆润肩头的表情。人嘛,食色性也,这个男人,只要吃完这一碗小馄饨就逃不掉了。
他会永远的爱自己,想到这里,余菲菲的眼眶有些湿润,整个青春时代的等待实在太长,终于抓到了,就不想放手。
林白吃得狼吞虎咽,好像逃难回来,馄饨太烫,才嚼了两下就滑进了食道。
“亲爱的,这个馄饨怎么做得那么小?”林白用勺子上又挑出了一个,这个馄饨做得很特别,比起其他的都要小了一大半。
“这是我特别送你的礼物。”余菲菲眯着眼,眼里有妖异的光芒。
林白吸了吸鼻子,一口就把那个特别小的馄饨吸进了嘴里,还来不及咀嚼,小馄饨就被猛地一吸吸进了食道。
余菲菲死死盯着林白的脸,直到林白手里的勺子松脱,磕在碗沿上,溅起几片碎瓷。
林白的脸白了,比林白还要白,一双眼瞪成了两个日本白灯笼,白的圆,中间的太阳却是黑色的,那是猛烈收缩的瞳孔。
那白色很快变成了酱紫,林白的双手掐着脖子,痛苦的张大了嘴。
余菲菲还记得林白吞进那个小馄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真好吃呀!”
那个小馄饨里面有她的一片指甲,左手无名指的指甲,林白就这样被噎死了,死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再多的眼泪也挽不回,本来是想用这爱情蛊留住自己爱的男人,却永远的失去了他。
6、
余菲菲爱上了啃指甲,在林白死了以后。
每个晚上窗户上总有一张脸,苍白的然后变成酱紫,掐着喉咙哇啦哇啦的呕吐。
那片指甲吐不出来,于是每夜他都来呕吐。
余菲菲的指甲被她啃得面目全非,用门牙咬下一小块,然后咀嚼吞下,吞下一块,窗外的呕吐声就停止一会儿。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她遇到那七月的阳光才舒缓了心里的痛苦,杜冷丁的笑容真暖,蹲下来帮余菲菲捡文件的时候,让她一眼沦陷。
不过,这几天杜冷丁的状态真的很不好。
公司的卫生间只有一个,男女共用,当然不是同时共用。
余菲菲才从卫生间出来,杜冷丁就冲了进去。
哇哇的呕吐声,余菲菲打了个寒颤。
余菲菲低头看看手指,好几个黏在指甲上的假指甲都不见了,又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
杜冷丁的呕吐让余菲菲想到了窗户上那苍白的脸。
没多久,卫生间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响。
他怎么了,男人又不会怀孕?余菲菲想不透,杜冷丁双眼无神的推开她,回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米迟迟又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杜冷丁出了状况。
尖叫声从总监秘书的嘴里发出,当众人围过去,杜冷丁已经满口是血。
他咧着嘴,嘴角和下巴像涂满了番茄酱,大口大口的喘气,每喘一下就流出一点血泡沫,抬头看见办公室门口站满了人,他抓起桌面上的文件就扔了过来。
他的表情恐惧而愤怒,嘴里发出嗷嗷的嚎叫,扔完文件他开始扔桌上的装饰品,当他准备抱起液晶显示器时保安冲了进来,两个人不用两三下功夫架住了他。
杜冷丁拼命的扭动着身体,嘴里的血溅到了保安的衣襟上,余菲菲目瞪口呆,不知该不该上前。
一瞬的犹豫,杜冷丁已经被两个保安架起,脚不粘地的到了门口,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余菲菲听到了杜冷丁嘴里吐出的两个字,指甲。
指甲!余菲菲额上冒出了冷汗,脚下一软,几近跌倒,一双手在此时按住了她的肩。
7
那个下午,公司乱成了一锅粥。众多惊恐不已的男男女女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余菲菲被米迟迟带去了茶水间,递了杯热咖啡给她安神。
同事们的议论她听得很清楚:“真惨啊,他老婆才出事不久。”
杜冷丁有老婆?余菲菲猛喝一口热滚滚的咖啡,烫到了舌尖。
那晚在杜冷丁家里出现在墙上的那个女人就是他老婆,想到那双野兽般泛着绿的眼,余菲菲像被人从后颈处塞进了一大把碎冰。
余菲菲首先想起的就是小时候听过的一个鬼故事:某人的老婆死了,别人让他三年后再娶,不听,亡妻尸骨未寒就迎进了新人。婚后的夜晚,新妻子起夜,看到梳妆台前坐着一个慢慢梳头的女人,吓得半死,从此疯疯癫癫。
难道……余菲菲头脑一阵混乱,难道是亡魂心有不甘?
杜冷丁被送去了医院,打了电话来请假。余菲菲听到茶水间外面有一阵议论声,下意识的摸着那几个变得光秃秃的指甲。
“你的指甲!”一个声音从身后炸响。
米迟迟的脸比纸还要白,一把拉起余菲菲的手,凑到眼前打量着。
“怎么了?”余菲菲心烦意乱。
“是不是他,是不是?”米迟迟逼近的脸,几乎可以看清楚毛孔。
余菲菲的耳边回响起那晚杜冷丁说的话:“真好吃呀!”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看来,她真的回来了。”米迟迟抬头望着天花板,茶水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谁回来了?”余菲菲问,嘴唇哆嗦。
“杜总监的老婆,我想是她吃了你的指甲?”
“为什么要吃指甲。”
“如果让她啃光你的指甲,她就可以真正的回来了。”
余菲菲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米迟迟。
“她借了杜总监的身,吃你的指甲,所以杜总监才会……一旦等她吃完你十个指头的指甲,她就可以还魂了,而你就……”
余菲菲几乎要拿不稳杯子,是的,一定是这样,从杜冷丁第一次约会自己,他便对自己啃得参差不齐的指甲充满了兴趣,然后那天晚上……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为什么会选上我?”余菲菲眼泪都要出来了。
“因为你爱啃指甲,所以你不做美甲也不会涂指甲油,干干净净,就像是无公害蔬菜。”米迟迟讥讽的挑了挑嘴角。
余菲菲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在林白死之前,她也是爱在指甲上做花样的啊,只是在林白死后才爱上啃指甲。难道这是林白在向自己报复,或者应该给说是报应?
“有什么办法救我吗?”余菲菲几近哀求。
“有,找到她!”
8
爱情多可贵,生命价才高。
担心被公司同事发现自己与杜冷丁私情的余菲菲冒着风险去了杜冷丁家,她要挽救自己的生命。她按响门铃的时候,理了理头发,让自己看来精神一点。
给她开门的杜冷丁脸色很冷,把她让进屋里,走路轻飘飘的,像个鬼。
“你,你好些了吗?”余菲菲努力的笑着,发现自己真够虚伪。
“你终于来了……”杜冷丁缓缓坐下,抬起头死死盯着余菲菲,眼神呆滞。
余菲菲把手指藏进大衣口袋,一瞬间她也无法断定眼前的到底是杜冷丁还是被杜冷丁老婆的鬼魂上了身的另一个人。
“你那天……”余菲菲不知道从哪里开口,看见杜冷丁这个样子,不由得想起他那天满嘴是血的模样。
“我要拔掉他们,拔掉他们!”杜冷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而痛苦。
“拔掉什么?”
“你看!”
杜冷丁的眼里又多了一分痛苦,慢慢地张开了嘴。
那不是血盆大口,比血盆大口可怕上千百倍。余菲菲看见了杜冷丁口腔里密密麻麻的一片,像是长了厚厚的舌苔。不对,舌苔怎么会满口腔里都是,那分明是一片挨着一片,密密麻麻的指甲!
杜冷丁的嘴里长满了指甲,余菲菲倒退了好几步,比看到鬼还恐怖。
原来是这样,原来那天杜冷丁想拔掉嘴里长的指甲,才会满口是血的出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里面。
“它们在打架,呵呵,在打架……”杜冷丁的眼里一下子溢出了眼泪,接着断断续续的说:“只有吃指甲才会安宁,自己的吃完了,只好去吃别人的,只有吃指甲才会安宁!”
记忆的片段哗哗闪出来,余菲菲这才想起,从杜冷丁帮自己拾起文件时起他也一直是戴着一双手套的,因为是深冬,所以没有觉得太怪异,这才想起那天他亲吻自己的指甲时说的话,他说的是“又可以吃了”,当时自己这么就听不清呢?
“啊!”杜冷丁惨叫了一声,倒在沙发上打滚,撞开了一排靠枕,咚的摔到了地上。
一个白影在此时轻盈而至。
余菲菲抬头看到了白影的笑脸,余菲菲顿时全身僵硬:“是,是你!”
9
“是你害死了林白!”余菲菲嘶喊一声,抬手指向那个白影。
白影微笑着,并不否认余菲菲的说法。
“你还真听话,相信什么爱情蛊,给他吃了你的指甲。”白影不屑的摇摇头,低头看看在地上翻滚的杜冷丁,不冷不热的说:“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蛊,让他痛不欲生,不敢再走。”
“什么意思。”余菲菲恨恨的盯着眼前的女人,随时准备着扑上去掐死她。
“他和林白都被我下了爱情蛊,又有所不同。”白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痛苦不已的杜冷丁爬到了白影的脚边,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仰起头:“老婆,我错了,他们又打架了,给我解药吧,给我解药吧!”
“你就是杜冷丁的老婆?”余菲菲头皮一炸,难道面前的是个女鬼?
余菲菲瞄了瞄被杜冷丁抱住的“女鬼”的脚,女鬼怎么还有脚,而且还有影子?
“你不是死了吗?”余菲菲颤声问。
“谁说我死了?”白影踢开杜冷丁,厌恶的瞪了瞪眼睛。
“他们都说杜冷丁的老婆出事了……”
“出事了就是死了吗?”白影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余菲菲的脑袋一片空白。从林白到现在的杜冷丁,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林白说会等我离婚,等我离开这个该死的男人,可是还不等我回家摊牌就搞上了你!”白影看穿了余菲菲的心事,恶狠狠的说,眼里冒着火。
“这是一种巫术,在我给他们吃下第一片指甲的时候就注定他们一世都得听我的,一个是背叛我的老公,一个是许诺要带我脱离不幸婚姻的男人。可是正是那个再次给我希望的男人让我彻底绝望,他该死!”
“你疯了!”余菲菲摇头。
“是的,我疯了。从第一次发现老公出轨的时候就疯了,然后看见林白与你亲密无间的样子我就更疯了。这种巫术会让人不停地吃自己的指甲,然后从身体里开始长指甲,长到一定程度,这些指甲就会互相争夺地盘,唯有用我手里的解药才能让它们安静。不过……如果一旦吃了别人的指甲,必死无疑!”
白影缓缓地说,然后诡异的一笑:“如果不是你希望用什么爱情蛊留住林白,哪里会给他吃下自己的指甲呢?”
余菲菲几乎要崩溃了,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摇摆着。
“好了,现在就剩这个死男人了,我这一辈子都要折磨他,哈哈哈哈……”
白影踢了地上的杜冷丁一脚,杜冷丁这时的表情变得无比扭曲。
“哈哈哈哈……你折磨不了我了,我吃了菲菲的指甲,我吃了菲菲的指甲!”
10
杜冷丁用力的张大了嘴,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从苍白变成了酱紫,两眼大得像灯笼。
余菲菲终于知道林白原来不是噎死的,可悔恨的泪水还是再次流了一脸。
“你……便宜了你!”白影气得颤抖,站起来朝余菲菲逼近过去。
余菲菲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她不是鬼,自己不用担心被她索命了,可是为什么双腿都在颤抖?
就在白影的手就要掐上余菲菲的脖子时,啪一声脆响,那白影惊愕的捂住了脸颊。
“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一个声音无比震怒,余菲菲回头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手啊,十个指甲像被强酸腐蚀了,没有甲盖,只有坑坑洼洼的烂肉和疤痕,狰狞又恐怖。
这样一双手,像鸡爪子一样痉挛扭曲,揪住了白影的头发,恶狠狠地一拉,一把连着头皮的黑发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我让你帮我种指甲,你都做了什么?”那双手的主人掀开了遮住头的斗篷,露出一张妖冶美丽的脸。
是米迟迟!是米迟迟!余菲菲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整个世界都欺骗了自己,不是吗?
“哈哈哈,你以为你在我身体里面种了指甲就能控制我吗?你无法得逞的,狐狸精!”白影指着米迟迟,笑得脸颊扭曲。
“是,我就是狐狸精,你老公最爱我一双手,最爱我美丽的指甲,而你,竟然一个个拔掉了它们,我要你承受比这个更大的痛苦。”米迟迟冷冷的说。
“哼,别以为你会成功。白影抓起了桌上一把水果店,刺进了肚子,接着用最后一口气说:“快快,吃下它,要不你肚子里的指甲就要长出来了。”说完白影递给余菲菲一粒红色的丹丸。
余菲菲犹豫着,米迟迟疯了一般的扑过来。
最后一瞬,余菲菲记得自己一口吞下了白影递过来的丹丸。
一个月后,余菲菲蜷缩在床的角落,用被子裹住了全身,手里还拿着一面镜子,努力的张开嘴往里看着。
指甲,一片密密麻麻的指甲。痛苦的眼泪留下来,这个世界啊,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了那张妖冶美丽的脸,身体里面的那些东西翻滚起来,嘎啦嘎啦……多熟悉的声音。
一片带着粉嫩颜色的指甲从她的嘴里飞出来,接着是三片、五片、十片……
那双手接住了它们,然后喃喃自语:“又可以用一段日子了。”说完,一个个把它们按在了被腐蚀的指尖上,像新长出来的一样。
尾声
四个飘忽的身影围坐在一起。
“嗨,正好凑一桌麻将。”
“你们的戏演得真好。”余菲菲瘪瘪嘴。
“明天也该行动了。”其中另一个人发话。
“是啊。你们缺什么?”
“我缺指甲,啃光了。”余菲菲微笑。
“我为了拔指甲,把牙都拔了,我缺牙齿。”杜冷丁说。
“我头发被那女人扯掉了,我要头发。”她笑笑,还穿着那身白色的长裙。
“我嘛,上次被那指甲卡坏了声带,我要美丽的声音。”林白用沙哑的声音说。
一家豪华的整形医院在城市的角落拔地而起。
“欢迎光临,请问您要美甲,种发、换牙还是?”
四张微笑的脸那样亲切,来人如沐春风。
是啊,你明天要去美甲还是换牙,记得告诉我,不过也请记得,美丽要付出代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