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落在屋子里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既然下了决心,现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生气,不担忧。如果注定爱不得,那就接受。
虽然这样做,很难。她舍不得他,当她的心有点松动,心中的那份奢望又被打破。付涵的一个电话又把她打回原形。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
她最担心的,最在意的,就是他把她看得太轻。
如今果不其然。
她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她坚守的那份爱情,已经如此卑微。她不想那样,她还是喜欢自信满满的,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们三个如果注定有一个要退场,那一定是她,而不是别人。撇开感情不说,付涵的付出,付涵的风度,都是她望尘莫及的。
何况众人的期待,那是一对受到众人祝福的良人,而她是不被看好的。虽然她自己不承认,但这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也许跑了一天,太困了,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半靠半躺,睡着了。
壁灯晦暗不明地亮着。
孤独再一次包围上来,她的心还是隐隐的疼。
宫贺回来的时候,还听到她的手机,单曲循环的歌曲,《大鱼》。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看海天一色听风起雨落
执子手吹散苍茫茫烟波
大鱼的翅膀已经太辽阔
我松开时间的绳索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他轻轻地拿过手机,关掉歌曲,怔怔的坐了很久,在那样的夜晚,看着那个睡得不安宁的女子,好像在痛苦地说了一句什么,又睡了。
不知为什么,心口,就是闷得厉害。
天亮的时候,韩雪落很晚才醒来。打开窗帘,推开窗户。屋内好像有宫贺的气息,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想知道。
窗外阳光明媚,天空很高很蓝。六月上旬的天气,还不算太热,韩雪落换上牛仔裤,白体恤,白球鞋。下楼的时候,阿朱竟然在楼下擦桌子。
地面很干净,桌子上,又换了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正在专心打扫的阿朱听到声音,回头发现韩雪落。“落落姐!吃饭了!”
“你怎么在这?“
”是徐特助接我来的!”韩雪落了然地笑笑。
“落落姐,我给你熬的粥!你喜欢喝的荞麦、玉米,糯米粥。里面又放了绿豆,豇豆,花生米。你尝尝,很好吃!”
“谢谢阿朱!我自己来!你歇歇吧!”
两个人正在喝粥,有人按门铃。
门才打开,一个年轻帅气的孩子,抱着一束花。
她微微一怔,“请问,你是韩雪落小姐吗?请你签收!”她签过字,接过花。从花里拿出一个字条,看了一眼,就顺手扔到垃圾桶里。
“谁送的?落落姐,花好漂亮!”
“你喜欢,送给你!”韩雪落将花递过去。
“真的给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给我送过花呢?”阿朱喜滋滋地接过去,放在鼻子前面闻闻,“落落姐,真的好香!”
“喜欢就好!”
韩雪落喝了一碗粥,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她坚持又吃了几口,阿朱自制的三明治。说白了,就是烙饼里,加了荷包蛋,和几片沾了辣椒的生菜叶子。
她喜欢吃辣,阿朱只是喜欢微辣,其实微辣,也行。她一向是无辣不欢的人,都说喜欢吃辣椒的人,个性直爽。好像这些年的磨炼,她已经不那么直爽了!
接到宫齐的电话,已经是饭后半个小时后,她冷淡地问:“有什么事吗?”
宫齐却笑道:“有事。当然有事了。”
她贴近楼梯扶手望一下,楼下的阿朱,轻声说,“有事快说,我还有事!”
阿朱安静地坐在那里,欣赏着那束玫瑰花。
“你就不好奇,我亲爱的哥哥,他的订婚场地是什么样子?”宫齐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让她半天,都没有回答。
她感到一股寒意,从下贯穿全身,嗓子里好像一时堵满了酸涩,但她很快又恢复冷静。
“他订婚不订婚,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说的也是,他订婚不订婚的确与你没有关系!”
宫齐电话里笑得很开心,韩雪落不忍再听。
“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对别人的事那么感兴趣?你不觉得你那种幸灾乐祸的样子,很讨厌吗?”韩雪落还是忍不住呛他一句。
“没觉得。我还以为你看在我通风报信的面子,觉得我很可爱呢!”
“还有事吗?”
“有,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好歹你也是真心爱过我哥哥的女人。我这个人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如果你愿意,我愿意代替哥哥照顾你……”
没听他说完,挂掉电话。
明天是吧!
她虽然做好了准备,但心底依然灼痛不堪。感觉,呼吸困难,浑身无力。
她站在窗前,想着如何离开。因为昨天自己的出走,宫贺派了几个保镖,就在门口。如果她,在他们眼皮底下离开,马上宫贺就会知道。
必须把他们支开,或者等天晚的时候,才走。何况明天订婚,宫贺一定忙得不能脱身,即使回来,也应该很晚了。何况这是他的终身大事,他也许压根不会回来。
他留着她不让她走,也不过出于男人的私心。
看情况,白天她也走不了,她也不想拖泥带水的。即使宫贺不强留她,到时候,他又这样那样的,也可能让她忍不住心软,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她一向喜欢高处,最初在二楼,后来,又在三楼安排一个房间,只要她喜欢,宫贺都尽量满足。房间里,除了一张大床床,还有一个大衣柜和一张桌子,一套浅色的小沙发。二楼是粉红的,三楼是黄绿色的。隔着宽大而通透的落地窗,可以望见别墅的一切。
只是极度激动之后,她感到莫名的疲惫,她知道她可能麻木了,就是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她拉上窗帘,拴上门,上床躺着。
说也奇怪,不一会,她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房间里昏暗一片,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坐了起来,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人轻飘飘的。她起身,下床,人好像有点不稳,她站了一会,才走过去拉开窗帘。
房间里很安静,楼下的几个人好像不存在一样。她的小行李箱,还在柜子里。
开了卧室的门,从三楼走到二楼,阿朱竟然在一楼的沙发上睡着了。那几个保镖,正在吃盒饭。她慢慢地走过去,对他们说,“你们吃午饭呀?”
几个人愣愣地看着眼前亲切的女子,“嗯?韩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等你们吃好了才说!”
几个人受宠若惊,一个这么体贴的亲切的女孩,如此尊重他们。
“我们已经好了,你说?”
“我想吃云天酒店,西边那条街上的羊排,糕点。各种口味的,各买一份。”她拿了几张宫贺放在她房间的现金。
几个人交换一下眼色,其中一个接过钱。因为是路边摊,根本就不能网上购物。叫外卖也不可能了。
前边的那几个人被一一派走之后,其中一个人半路上,给宫贺打了电话。
宫贺接到电话后,沉吟了一下,道:“听韩小姐的!”
“知道了!”
他打开电脑,看了一下。十几分钟后,韩雪落还坐在那里喝牛奶,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他看了一会,秘书苏晗敲门进来,说开会的时间到了。
他吩咐苏晗给阿朱打电话,有什么情况,等会议结束告诉他。
玫瑰园。
韩雪落想了很久,还是给宫齐打了电话。
“想通了?”
“我想请你帮我离开,到一个宫贺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宫齐愉快地笑出声,但很快说,“好,等我!”
她之所以求助宫齐,也觉得宫齐带她走,才不会殃及无辜。即使以后事情败露,也不会迁怒别人。宫齐好歹是他弟弟,他再生气,也会顾念亲情。
何况宫齐可以破坏玫瑰园的摄像头,现在只有阿朱一个人,也好应付。她就是不想留来留去的,那样两个人都纠缠不清。
等宫贺结束临时会议之后,还没出来,苏晗,就匆匆忙忙进去汇报,“韩小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