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了。
“啊啊啊,嗷嗷嗷......”
庭院里,吴廉侧躺在长塌上,疼的又是乱动又是喊叫,好几个丫头家丁都快按不住了他,而马大夫借着亮堂堂的日光,用细长的铜镊子艰难的拖拽着异物。
他擦擦头上的汗,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鼻烟壶会出现在他的鼻孔里。
从医那么多年,从没遇上过这档子事。
“小兔崽子!”
“啊——”
吴德急哄哄赶过来的时候,他的宝贝鼻烟壶也终于被取出来了,一旁的丫头赶紧接过来,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水盆中清洗。
马大夫把写好的药方交给了一旁的丫头,就默默离开了。
鼻烟壶被血和黏糊糊的不明物包裹着,吴德心疼的指着他的宝贝,抖着手臂,喊道,“哎呦,多抹点皂荚,洗干净点儿。”
“是。”
“老爹——。”
吴廉坐在长塌上,用手巾按着流血的鼻孔,可怜巴巴的。
看见他脸上的泪水和泪痕,以及因为疼痛而出现的不均匀的红块,吴德嘴里脱口而出的狠骂也止住了,但还是埋怨道,“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啊,以后少去我书房听到没有,还有,惹事归惹事,注意点度,上次还烧人家书院,你疯了是不是......”
吴廉忍不住反驳道,“我没有放火!”
没做过的事情,凭什么算在他头上,真是憋屈死了。
“你还敢狡辩!”
“老爹我是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比窦娥还冤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陷害他,别让他逮到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竟然还敢顶嘴,吴德气的要动手,这时,丫头把洗好擦干的鼻烟壶递给了他。
“老爷。”
看见鼻烟壶完好如初,他的气也消了大半,小心的接了过来,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
啧啧,不足一寸的瓶身是由晶莹剔透的稀有玛瑙制成,瓶内写着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还画着寓意着吉祥如意的图——狮子滚绣球。
简直就是鬼斧神工!
话说,这个东西怎么可能塞进鼻孔之中呢?
吴德好奇的比了比自己的鼻孔,再比了比瓶身。
相差蛮多的啊......
“老,老爹,你干嘛!”
看着老爹的动作,吴廉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出口阻止。
可是,还是晚了。
“哎呦,嗷!”
鼻烟壶再一次被塞进了鼻孔之中。
“老爷!”
“老爹!”
“叫大夫啊!”
马大夫正在路上走着,听着有人喊他,便回了头。
“马大夫,留步,留步啊!”
原来是吴县令的家丁,他便好奇的问道,“发生何事了,如此着急?”
事不宜迟,家丁拽着马大夫就跑,“老爷把鼻烟壶塞进鼻鼻孔里了!”
“......啊?”
得,这鼻烟壶和吴家父子算是扛上了。
花想容依旧冷情,六月初的燥热都没能影响到这儿。
待池生离开后,不眠想了会儿,才问道,“一定要去?”
妞妞正在擦柜台,头也没抬,“当然了。”
“喵——”
小黑猫在她脚边绕来绕去,喵喵着附和她。
“小黑真乖。”
妞妞先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之后,才奖励性的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因为她很清楚,小黑是最爱干净的。
自己的小猫被别人勾走了,不眠有些郁闷。
一个小小的身影跃进了花想容,长长的头发拖至膝盖,乌黑柔顺,并没有戴一点儿的珠翠,她身着笨重的厚衣服,却仍然让人觉得瘦的厉害,特别是那双手,骨瘦如柴,不像是正常人手的样子。
“妞妞姐姐。”
这声音似乎听到过,既熟悉又陌生。
“修远,你怎么来了。”
见到她,妞妞很高兴。
“妞妞姐姐,今日我去了趟郊外,真的好美啊,见到了只有在书里读到过的高山绿水,还见到了好多好多叫不出名字的漂亮小花......”
很小的时候,她就没有出过门了。
修远在那儿绘声绘色的讲着,眼睛里都是绚丽的星光,妞妞也终于明白,为何刚刚的声音让她觉得陌生。
不同往日的那样死气沉沉,她现在的声音就像是太阳初升时的那样,生机勃勃,一切的美好似乎才刚刚开始。
这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模样。
眭夫人这才追来。
“刚刚还说想吃绿豆糕呢,我一转头,一下子就不见人影了,咦,原来妞妞在啊。”
妞妞朝她礼貌的点点头。
“我看到妞妞姐姐,就忍不住跑过来了嘛?”
修远看到了阿娘手中的花环,就拿了过来,献礼般道,“姐姐,你看这是我做的,好看吗?”
不知名的紫色小花伴着嫩嫩的绿色小叶,共同制成了这个清新的小花环。
“好看。”
“那我就送给姐姐!”
修远高兴的递过去,可这时,不知怎么回事,花环断成了两半,变成了一条垂垂的花链。
“这......”
害怕妞妞姐姐失望,修远便急着道,“妞妞姐姐,明日,修远再去给你做一条,一定比这个更好看更坚固。”
可她这身子不宜经常出门,今日已经这般疲累了,明日断断不可再如此,妞妞和眭夫人眼神相碰,都想到了这一点。
可直接这么与她说,以修远这般执拗的性子,绝对是不肯的,必得想个法子。
妞妞微微一笑,道,“好啊,但是呀,再过一月,便是我的生辰了,若是那一日能收到一个漂亮的花环就好了。”
“那我再给姐姐做一个。”
妞妞摇摇头,“我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
修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妞妞姐姐,你可是怕修远累着身子了?”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聪明,妞妞也不骗她,点了点头,“那修远可不可以听我的话呢?”
“只要是妞妞姐姐讲的,我一定会听的。”
修远抱了抱她,认真道,“我一定会做出一个全天下最最好看的花环的。”
“好,一言为定。”
眭夫人买了不少衣服,才带着恋恋不舍的修远离开了。
不就是个小屁孩吗,她怎么那么高兴?
不眠幽幽道,“一月后,你生日?”
妞妞摆摆手,“我瞎说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我好像都没过过呢。”
不眠轻轻“哦”了一声,又道,“大骗子。”
“???”
我招你惹你了,嗯?